向我申请?仇佑一空白的大脑终于感到不太对劲,冒出了一些疑惑。
她转头看着他。他竟然还是看着控制盘,只是感知到脊背更加僵硬了。
仇佑一没有问申请什么,只是回过头看着他。甚至依然是温和的,仿佛只是在等待他提出要求。
随既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想什么,组织数次的语言到了嘴边,却连张口都滞涩。
但他还是维持住了在她面前一贯的冷静。抿起的唇色泛红不少:“慈倪说你的状况不适合回到前线,按规征召的向导需要在检测后分配队友并进行磨合训练,我已经向首都星申请了调任,接下来会随军和你们驻扎合云星指挥部”
仇佑一的脑子终于开始慢慢理解他的话。果然,她还是需要特殊对待了。
分配新队友倒也是意料之内。
其实现在联邦各处战争已经逐渐平息,人们开始回归安静的生活。自己本也不再具有冲锋陷阵的能力。再次组队,她的队友多少都会嫌弃吧。
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向导。反正肯定会有新的哨兵。
随军?
她缓慢转动的脑袋里终于碰到了这个词。随军不是特指军官家属随着士兵的调动而随行的意思吗?谁随军?随既?
他已经绑定向导了吗?
像是沉寂已久的湖面沉下一笼雨水,精神海里的空气似乎也沉闷了下来,黑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仇佑一耳边似乎再次响起自己沉闷的呼吸声。
“佑一?”
随既的声音破开了水面,从空气中传来他沉静的声音,仿佛一直那么平稳,直接抵达她的身旁。
仇佑一发现他转头看向了自己,只是剑眉微拧,甚至连空气都弥漫着一丝紧张。
”抱歉,我没有听懂。”仇佑一回过了神,第一反应不是回复随既的话,而是先道歉。
她眨了眨眼,像是蜻蜓缓缓摇动翅膀。她想问,他说的随军,是什么意思。他说调任,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刚刚说要先回合云星直接驻扎,我以为我需要先去和新队友磨合训练。” 她还是问起了任务,“其实我可能需要先调养身体,也或许无法再担任向导工作了。”
随既还没说出口的话,在看见她愣怔神色的一瞬就缓慢咽了回去,想要谨慎分辨她的语气。
他们分别于茫茫人海中已有两年。
他是昏了头了,这两年中每个睡不着的夜晚,反复思考过如果再见面,自己首先要做的,是要如何向她讨一个身份。
她没有联系任何一个旧友,除了档案记载的意愿地点湖灯星系,甚至连具体坐标都没人找得到。即便是精神力重度伤残,一个强大精神力的向导要想让人找不到,就算他调动了所有联络线,都不会有任何回音。
医疗舱被炸后逃出来的几十人,只有他和佑一归属一队,凭借极高的契合度,配合着引导大家进行围攻反击。两人最后一次碰面,是长达半年的伏击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的战斗,他没有在她身边。所在星系的直系上级通知他们保命为主,但他们都不愿放弃附近根据地的普通民众,计划分头围剿分散的猎星者。
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的猎星者持着重型量子激光炮对准了居民区,在他们癫狂的吼叫声中,密集枪炮的尾焰盖过空气,焰火/爆炸在所有方向,他和佑一对视一眼,分头向民众奔去。
火光湮灭又爆炸在每一步,每呼吸一次肺腑都在燃烧,随既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回头看她奔去的方向,争分夺秒飞向他的战场。
他离她而去,不论她强大与否,不论是否有足够强大的哨兵守卫,他仍旧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自己率先离开。
直到不知哪里的血液浸透了战斗服,两根大小腿骨和数根肋骨断裂数处,皮肤四裂的伤口被一/夜的泥浆泡得发白,汗水并着黎明的露水浸入脚边的土地,援军到达,他都没有和她再见面。
随既从基/地的医疗舱醒来,联络完所有重要情报,最后得知的消息,就是所有存活的向导都确诊为精神力重度伤残,强制退役,皆已送回母星。
这一次,是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