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薇知背过身去,默默无言收拾着医药箱,整理的动作却有些混乱,其实是在深呼吸,缓解不适的生理反应。
他视线跟过来,撩过她泛红的耳根,修长白腻的玉颈。
“别哭了,嗯?”那笑带了点鼻音。
“我没有。”声音是一贯清冷疏离,但泛红的眼尾,却像盛开的漂亮的鸢尾花,无声无息间出卖了她。
“我没事。”他声音沉沉,初初她递给他止血的那方苏绣手帕,揉成一团被他攥在掌心,“一点都不疼,真的。”
“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能哄好你,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和我再试一试?”他一眼就看透她背负很多,沉稳理智,始终遮掩不住眼底那抹淡淡哀伤……
“试什么?”她上了钩,不过不是愿者上钩。
伤口在隐隐作疼,程宵翊却还要摆事实,讲利弊,诚如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人,他要想接下来和她有机会,岂止要出点血这么简单。
“你刚接受俞家,根基不足,显然眼下并不是解除联姻的最佳时机……”他针砭时弊,头脑清楚,逻辑严密,无论对俞家程家的利弊分析、国内国外的经济形势一针见血,大胆又手段超群。
他的一整套说辞都在为她考虑,又完美地无懈可击,让俞薇知根本找不到一丝反驳他的破绽。
她骨子里,还是讨厌被束缚,尤其以婚姻做赌注。
“最重要的理由是,我喜欢你。”程宵翊贴近她耳廓,玩性又漫不经心。
又是这句话?她哭笑不得。
“程宵翊,戏演多了,最后是没法收场的。”
但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话如箭矢,精准命中她薄弱之处。
他收敛了几分锐气,深邃锐利的清眸沉静下来,冷白而骨感的脚踝上缠着那圈红绳,既涩情又禁欲。
程宵翊忽然从背后又变出两串梨膏糖,他刚刚就是去拣它,才光荣负伤:“原本打算回诚园再给你的。”
“那你现在怎么又?”
他低下眼,笑得恣肆又恶意:“说好了哄你的,请问夫人是被我哄好了吗?”
俞薇知接过,掉在地上那串沾了土,早就不能吃了,但他这次很明显多买了,她懒懒低声道了句:“所以要试什么?”
他们现在是所谓的“利益共同体”,想解绑,他不情愿,现实更不允许,她目光这次也不如他长远。
“很多啊,比如我们可以一起生活,谈谈情,做做爱……”
“程宵翊,你不知羞的吗?”怎么会有人把床事拿出来当谈判的砝码。
他有恃无恐:“不喜欢我的人没关系,你可以先试着喜欢我的身体。”
他的手指引着她的手指,掌心慢慢放在他的胸膛上,那急促而蓬勃的心跳,将气氛悄悄加热至燃烧燎原之势。
那眼眸中,汹涌着晦涩不明的幽深。
一丝蔷薇香袭人,分不清是谁心中有异样的蠢动。
“可是,花丢了……”她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花,俞薇知从来不缺,每到一处旁人最先递上来的就是花束,那些花连她衣襟都沾染不到,是慕强,是乞怜,是对利益的觊觎。
但他刚送的那束,有她最喜欢的朱丽叶塔,她很努力想回避那束花的含义,其实代表了投石问路的爱情。
她的第六感精准,从未有过偏差。
“那我开车回诚园?”
“嗯。”他懒洋洋地一勾眼。
“不怕我是马路杀手?”俞薇知一脸幽怨,深吸了一口气,侧颜清丽又姣好。
程宵翊哪能放过这机会,眼尾勾着散漫惬意的笑,侧过身嗓音更低了几分:“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当然唯夫人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