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不满地噘嘴反驳道:“你尽会胡扯!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想着要去插足夫人与大人之间的感情生活。”
玉无瑕脚步一顿,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蜷。
“张大爷是我家亲戚,亲口说给我爹妈听的,我那日回家,刚好也听了一嘴。”
玉无瑕垂下眼皮,遮住眸底晦涩的情绪,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走到一处平坦地,一颗粗壮的杏花树下吊着一架秋千。
丫鬟们争相上前,围着那架秋千看,秋千落了几朵粉白杏花,丫鬟们捡起来,又拿出帕子替秋千掸了掸灰尘。
然后,两名丫鬟扯了扯秋千绳索,又推着秋千荡起来,试着秋千架牢不牢固,但并没有坐上去,又纷纷退回玉无瑕身前。
初篁见状,好奇发问:“你们不去荡秋千吗?”
又贴心道:“我家公子不会阻拦你们,你们可以尽兴玩,等玩过瘾了,再带我们参观不迟。”
丫鬟们摇头,“不成不成,那是大人亲手做给夫人的秋千,以前嘱咐过我们,除了夫人,谁都不许坐那架秋千。”
“我们刚才就是查看一番秋千架有没有故障破损,若是坏了,需得及时告诉大人,大人才好去修,免得摔着了夫人,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初篁听罢,隐晦地看了玉无瑕一眼,见他面无表情,背后的手紧攥成拳头,又收回视线,对丫鬟道:“你家大人可真是疼爱江夫人,连秋千架都要亲自修理才放心。”
丫鬟们嘻嘻笑,异口同声地道:“那是自然,大人对夫人的心意,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玉无瑕提步朝回走,初篁跟上去,“公子,不参观其他地方了吗?”
丫鬟们也追上来,小心翼翼地觑玉无瑕神色。
玉无瑕若无其事地道:“你们家大人与夫人成婚多久了?”
一丫鬟道:“约莫一年多了吧。”
玉无瑕又问:“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江军司待夫人,如一日的好吗?”
丫鬟语气肯定:“对啊,大人还曾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夫人先他一步年迈去世了,他定会追随到黄泉路,陪她一起上奈何桥,下辈子再做夫妻。”
他沉默片刻,幽幽感慨:“如此,江军司倒真是情深义重啊。”
丫鬟们深有同感地点头。
玉无瑕在花厅等到正午,小红杏还没醒来,豆蔻跑来询问他可要进膳,玉无瑕无甚胃口,淡声道:“不劳豆蔻姑娘费心了,我一向不吃午膳。”
初篁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眸子。
豆蔻不疑有他,“既如此,那奴婢先下去了,无瑕公子若是饿了,尽可差遣奴仆去厨房拿点心吃。”
玉无瑕轻轻点头。
豆蔻走了,花厅只剩下他们二人,那些丫鬟也都各自去忙了。
玉无瑕踱步到窗下,望着院中盛放的杏花,他站在阴凉处,日光透过窗花照进屋,他的脸半明半暗。
初篁担忧地瞧着他,不敢多说什么。
微风徐徐,拂落树上的杏花,偶有一片粉白的杏花花瓣被风吹起,从窗花空格溜进来,贴在玉无瑕的衣襟心口处。
玉无瑕低眸,瞧着那片粉白花瓣。
良久,他抬手将花瓣取下,捻在指腹间,轻轻摩挲。
他的声音比风还轻:“初篁,我心中难受。”
“你说,我注定只能得到一片杏花花瓣吗?”
“为何不能整朵都尽入我怀?”
初篁叹息一声,劝道:“公子,趁现在未曾泥足深陷,当及早抽身才是。”
玉无瑕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将手伸出窗外,风吹过,他手心里的那片花瓣很快将要随之远走。
玉无瑕手指往下按住那片花瓣,他收回手,将其背在身后,指腹抚着花瓣,触手粉润。
他眺望着院中的树树杏花,目光渐渐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