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方悦替她去检查工厂设备,结果第二天作业员就出事住院了。后面公司查出是由于器械故障,才出现了操作事故。
虽然方悦一直没说,但陈年年知道她心里在自责。所以下班时两人约好去看望那个老员工。
陈年年今天去了器械厂。发生事故后,公司对所有设备都进行了一番检查测试。
厂房里温度有些低。她防护服刚准备脱下就听到一阵巨响。
一极瘦的女人正抡着铁锹在砸隔离墙,那里边是放射源。
她忙拉响警报器疏散其他人,但女人并没停下反而砸得越发用力。顾不得那么多,陈年年上前企图叫停女人,
放射源曝光,也会危害到女人自己。
走近才看清她是出事人的妻子,陈年年急促喊停。
“这里危险,快离开”。
防护罩下女人一双怆然苍白的眼睛盯过来,“要死一起死”。
“都你们害的,我家那口子残了,残了”,说到最后情绪激动,声音尖细。
陈年年知道她是心里怨恨,试着平复她,“里面是放射物质,很危险,要是你再倒下,金师傅怎么办”。
女人一愣,陈年年趁机抱住她,双臂紧紧缠着。女人挣扎得厉害,陈年年快要坚持不住时,外边的人及时过来制止了她。
女人怒目圆睁,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因歇斯底里而涨红。到安全区域后,陈年年才松口气。女人情绪也冷静不少,只是不停的哭,格外悲恸。
“可怎么办,怎么办家里顶梁柱倒了”。
陈年年前不久了解到老金的情况。几年前他大儿子斗殴致人死亡入狱,死者家属上门索赔,把家里老人气得中风瘫痪在床,后来他们又四处借钱还债欠了一大笔钱。
日子清苦就清苦了些,但老金依旧好心态面对,而老金妻子平时就一边照顾老人一边做些裁缝的活。两人小女儿也争气考上了最好的大学还年年拿奖学金。
可一场意外打碎了生活的希望,让本就在风雨路上行进的家庭雪上加霜。
陈年年看着老金妻子的模样,上前抱住她,轻抚她背,“你更要好好的才行”。
现实是残酷的,如果迈不这道坎,只会下沉触底。
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公司感念老金家里的情况并未追究。
去医院看老金的时候,陈年年把一张存续的银行卡给了老金妻子,她工作没多久金额不多,但是也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老金妻子满是感恩和愧疚,还承诺这钱以后一定会还她。
陈年年没推辞,而是耐心地应她,“好,没有期限”。
知道老金的事后,公司很多人自发捐了钱,方悦更是把自己的钱拿出来。
腊月深冬,天气愈发冷。
转眼都快到年关了,陈年年昨天跟院长妈妈通话,说要回孤儿院过年,但院长妈妈让她和男朋友一起好好过,不用专门回去。
要是以往,院长妈妈肯定满心欢喜,她有点不放心想早些去看看。
荣十安将暖手宝递给她,调高车里的空调,才轻声问,“怎么了”。
“我”
还没开始,电话铃响起,荣十安准备摁掉,陈年年止住他动作,“你先接”。
是荣爷爷打来的,隐约听到是让他回家过年。两人在一起后,荣十安跟她说过家里的情况,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意外去世,虽然还有大伯一家,但来往不多,而最亲的也只剩下爷爷一人。
荣十安表情极淡,基本都是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他偶尔应一句。
“你把电话给年年,我跟她打个招呼”,老爷子不高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挂了”,没等人反应,他直接摁掉。
陈年年有些迟疑,“爷爷会生我气吗?”
荣十安勾住她手指反握,“不用理会”。
想到两人要继续走下去,这样冷处理并不妥当。她放轻声音,“爷爷年纪大了,需要人陪”。
“如果我们以后要结婚,得到家人的祝福和支持才够完整”。
寡淡的脸上像被乍起的风吹动的水波一样,微微漾起,笑意明晃晃挂在唇角。
“那我们回家过年见爷爷”。
荣十安停下来直直看她,认真又笃定,“然后结婚”。
她心下微颤,被他捏住的手指尖动了动,喃喃应道,“嗯”。
半晌过去,悸动的心脏才平缓。
“十安,我想先回去看院长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