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阴之前没有到过梁霁的院子,进去一看,里面的风格和外面迥异,没有什么小桥流水,冰凉的黑白铺石地面,平坦宽敞,是极现代式的风格。
直上直下的楼梯没有夸张的修饰,两侧都是墙,大面的单色,以各种几何形状分隔,特殊处理的墙体材质便于随时随地在上面写下数字和公式,然而现在,空白一片。
梁阴顺着台阶一路来到顶楼,墙体全部打通,只作一层,窗格很大,却用了不透光的窗帘,外面热烈的阳光滤成了模糊的暗影,显得无比空旷,冷寂。
梁霁坐在正中一张数控椅上,斜侧方环列的三块巨大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见到她,梁霁只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示意她来拿。
梁阴走上去,没有轻易打开,而是镇定地问:“这是什么?”
“你的资产。”
见她眼露茫然,梁霁略带嘲讽地勾起唇角,“或者简单说,你的钱。”
“钱?”
梁阴更困惑了。
只见梁霁的手指如弹钢琴般敲击着厚如书本的文件上,
“这里差不多有二十个信托基金,以你的名义开设,互相关联,这份资产,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转到你的账户下。放心,不需要你管理,家族基金经理会定期向你汇报。”
“当然,这是很小的一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股权,梁家直接控股的集团不下百家,间接控股的更是数以千计,这里有很多名字,你应该在新闻上听说过,他们的股份,有一部分也会通过层层代理的方式,汇入你的资产池里。”
当他顺手打开这份文件,让上面公司的名单映入梁阴的眼帘,梁阴的大脑再次空白了一瞬。
“你实际持有的股份比例不会很高,落到任意一家,基本不会超过1,不过,一旦出现决策博弈,你的1将会成为举足轻重的一环,也就是说,未来会有很多人,无论喜欢不喜欢你,都会敬着你,对你客气无比。”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梁霁几乎是以一种平日里在年大教课时的变态语速带梁阴过了一遍文件里的内容。
梁阴开始还能在他十句话捕捉到一句信息点,听到后来便头晕脑胀,完全云里雾里了。
梁霁并没有给她消化的时间,能让他讲已经是一种勉强,他没有这个耐性等着梁阴慢慢理解。
将文件一合,他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过程,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了梁玥的事情,自然也会去猜联姻是不是同样是你的结局。”
梁阴的思维已经被海量的信息折磨得迟钝,反应了好一会才听懂他在说什么,一张脸瞬间白了三分。
然而下一刻,梁霁轻飘飘地落下一句,
“你不用。”
这三个字在梁阴脑子里引起阵阵回声,静了片刻,她一下用手按住厚厚的文件:“是因为,这些吗?”
“不错。”梁霁看向她的目光第一次流露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欣赏,抱臂看她,“算上不在这里的,让你嫁人,才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梁阴窒了片刻,嗓子有些发涩,忽然问:“阿玥为什么没有?”
“有人给,她才有。”
梁霁望着她,冷笑了一声,“但是,她搞成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她配吗?”
他的怒火显然没有消散。
梁阴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继续和他提梁玥,可是她顿了半晌,还是轻声说道:“也许,阿玥只是希望二哥你多关心她一点。”
他刚才的话太过刺耳。以至于纵然没有见到全程,只凭这一句,她就能猜到祠堂内他对梁玥说得有多难听。
幽暗的书房里摆了一株极大的仙人掌,上面浑身是刺,就像她这位二哥一样。
“你在为她求情?”
梁霁短促地嗤笑一声,敲了敲面前的文件:“等你把这些东西弄明白了,才有资格来过问我的事。”
那脸上明显的嘲讽之色显然没有把梁阴的话听进去半分。
梁霁这个人,恃才独断,眼里什么人都没有,若不是生在梁家,上面一个梁煜稳稳压着,下面一个梁寻无法无天地顶着,他恐怕还会比现在更目中无人些。
梁阴刚开始来人生地不熟,一直被他安排着走,然而那次和梁寻沟通后,忽然叫她有了点底气。
何况她逐渐也摸索到,和二哥相处,一味听从他只会被他看不起,更不会被他承认自己的存在。
但她也是梁家的人,梁阴捏紧手指,鼓起勇气开口道:
“这些我总会一天能学明白,但是二哥,我们现在说的是阿玥的事,无论是不是被设计……”
“她的事只是小事而已,随手一压就没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口的话被轻描淡写地打断,梁阴正欲反驳,却被梁霁冷眼一盯,“但你的事,要是露出马脚,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一句话矛头调转,让梁阴惊骇地退了一步。
有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