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包间里,路璞玉面前的烟灰已经垒了小山高,像个宝塔,把她的思绪都困在里面。正准备给尤加利打最后一通电话时,一股雪松味的风从门口灌入,直钻入鼻腔伸进喉咙,那种感觉就像把香水灌进胃里来了个深喉。
“你这香水味真的…好冷。”
尤加利拍了拍外套上的寒气,乌黑的头发垂在胸前又被她拨到身后:“我不喷那种东西。”
她像幽灵似的绕到了路璞玉背后,从她手里轻而易举偷走了那支烧了一半的雪茄,在嘴里吸一口,吐在一旁:“瘾挺大。”
浓烟冉冉升起,像是漩涡似的绕着头顶的吊灯散落不去,盘旋一阵又一阵,然后被路璞玉伸手一挥,消失在空气里。
路璞玉转头看见光影下的人,耸肩:“这些不是烟灰,是我的耐心。”
服务员替尤加利拉开凳子,她没回过头,却口上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谢谢”。坐下把雪茄重新夹回路璞玉手里:“洗澡睡着了,耽误了一会儿。”
“我看你这几年是越来越迷糊了,洗澡都能睡了。”路璞玉道。
尤加利附和得点点头:“好像是有点迷糊了。”
包间内的灯光很暗,昏黄得有些费眼。但她还是注意到了刚刚一直在服务她们的那个服务员,很端正的站在不显得眼的角落,手里一直端着红酒,随时给尤加利和路璞玉添酒。
可惜尤加利和路璞玉都不是爱喝酒的人,杯里的酒就没有减少过,也没有她添酒的机会,她只能那样端站着,却也看不出窘迫。
猩红的液体在杯体里,反光的玻璃映出她的轮廓,这张脸她早已见够,其实平时她是不太喜欢这样不苟言笑的自己,总是耷拉个脸好似谁都欠她五百万,按照母亲的说法就是,不要让人觉得自己对他们不满意。
端起酒杯她直接闷了一大口,路璞玉看她喝酒还稍微震惊了一下:“怎么你今天准备给我现场打个醉拳吗?”
尤加利往后靠,让出空余的位置:“给一旁的小姑娘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小姑娘也很有眼力见,迅速的上前倒酒。
尤加利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赤裸的,直白的落在她身上。
似乎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那就不是小姑娘了。模样倒是挺让尤加利喜欢的,睫毛很长,头顶上的光照下来能把她的睫毛根根分明的映在脸上。
尤加利从钱包里摸出几张纸币,卡在了那个服务员的胸口的衣兜里,还顺带看了她的名字。
谭蘅一,笔画还挺多。
许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客人,她看着胸口前的钞票,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路璞玉看着发愣的人调侃:“做好你的工作,把这个人服务好,等下她会再爆点金币的。”
这一番话直接让谭蘅一羞得涨红了脸,不停的鞠躬说着:“谢谢!我一定会把您伺候好的。”
话没过脑子,惹得尤加利笑了出来,她手撑着头,偏过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孩子,她现在这副模样就像妖精,谭蘅一不自觉被吸入她的目光漩涡中。
“我们都是正经人,哪来伺候不伺候?”尤加利抽走路璞玉一根烟,点燃含在嘴里。笑眼盈盈的女人和烟雾缭绕的环境,加上路璞玉,密闭的空间就像是妖精的盘踞地。
谭蘅一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她想,她大概是被美貌蛊惑,加上那人的眉眼实在美丽。
这顿饭吃了很久,等二人起身离桌时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尤加利看路璞玉今天穿的有些单薄,早秋的深夜也不是那么好抗的,冷的她有些跺脚。
“下雨是有些冷,等下就有人来接我了,你和我一起吧。”尤加利整理着自己的外套,沾了点雨水,她用手拂去,水珠沾到了谭蘅一身上,她也没有抱怨。
路璞玉撇眼看她:“你在瞧不起谁?我也有司机好吧!说的什么话。”
“那你司机呢?”
路璞玉从包里摸出一把车钥匙,在尤加利面前晃了晃:“本小姐今天自驾。在这里站着还不是为了等你。我可不是那种会把好友留下自己走了的人。”
周围的路灯熙熙攘攘,但从身影来看,谭蘅一也在整理着衣衫。她已经脱下了工作服,应当也是下班了。
“你呢?”尤加利问她。
“嗯?”谭蘅一看了眼路璞玉,见路璞玉没回答,才折回来,“是在问我吗?”
“对,是在问你,你家在哪个方向?”
“在郊区去了,南边。比较偏。”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们顺路的,我送你回去吧。”尤加利稍微顷了点伞,盖住了谭蘅一的身体。
谭蘅一连摆着手:“这怎么能行!你是客人!”
“我现在不是客人。顺路的事,又不用我开车,不会麻烦我。”
才说完,远处就有灯光照过来,黑色的商务车如果没有那两盏灯,简直是要融入黑夜。
停在她们面前,竹村从车里出来,打着伞快步走过来:“您没有等久吧?”
“没事,一小会儿。蘅一,上车吧,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