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尽力补偿你了,新歌也帮你宣传了。如果然然还没消气,还想让我干什么,你说就是了。”
“但是,能不能不要总觉得我心有企图,我也会伤心的。”
季淮看着沈舟然,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分明看着多情,却在注视着沈舟然时,有一抹掩藏在眼底的柔情,似真似假。
沈舟然之前分不清真假,总觉得是真的。
他现在也分不清,却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你会伤心?”沈舟然低低重复一遍,末了抬头,对季淮笑了下,只是那笑虽美,却隐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伤感。
他说:“你忘得真干净,季淮。”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护过你啊。”
太阳虽耀眼,可季淮眼中的沈舟然,像一幅褪了色彩、凝固住的油画。
……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护过你。”
这句话在季淮的脑中回响了整整一天。
他总觉得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可他找不到钥匙孔,又恐惧魔盒打开后会发生的事情,整个人焦躁不安,一整天都是低气压,让整个公司的员工战战兢兢。
这几天公司像被人盯上了,事事不顺,刚谈好的项目转头就黄了。现在顶头上司生气了,大家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季淮在想沈舟然的那个笑容。
沈舟然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
他大部分是时间都是平静的笑,偶尔不开心了会蹙眉看着他,被他哄好又会无奈的笑,写了新歌拿来给他分享时会开心的笑,说到家人时会幸福的笑……
季淮以为自己是在逢场作戏,却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记住了沈舟然这么多的事情。
多到占满了他对黑暗童年的回忆。
那时候,他还是个不受宠的季家老四,父亲平时连眼神都不会施舍给他。母亲懦弱,兄长排挤。连家里的佣人都会拿他取乐,那么冷的冬夜将他关在门外,说声忘记了就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而沈舟然虽然体弱多病,却有爱他的家人,季淮午夜梦回时也疯狂的嫉妒过,想夺走沈舟然周边的一切,想让他跟自己一样痛苦。
后来,父亲发现他跟沈舟然走得近,渐渐对他多了关心。季淮立马明白沈舟然对自己的重要性,开始有意无意接近他,排挤他身边的其他人,成为沈舟然最好的朋友。
大家都觉得是季淮在照顾体弱的沈舟然,可只有自己才知道,他需要依靠沈舟然的偏爱才能在季家有一席之地。
这段关系对于季淮,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沈舟然可以肆无忌惮表示自己的喜怒,而他只能当一个宠溺体贴的好大哥。
戏演得多了,连自己都难以分清面具下的表情。
只是一切在两年前转变了。
当看到沈舟然脸上越来越多讨好、迎合的笑容后,季淮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高兴于这段关系的主导权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从此时起,他可以予取予求,沈舟然只能选择接受。
……只是,沈舟然又变了。
他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自己也只能相应改变,为之前的掉以轻心付出代价。
但季淮能察觉出,他们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
“我也曾拚了命地保护过你。”
“你保护过我什么呢?”季淮喃喃自语。
他的桌上放着一张跟沈舟然的合照,这张照片被很多人看到过,所有人都说季淮跟沈家的小少爷关系极好。这也是季淮想让他们看到的,他做戏从来都做全套。
指尖慢慢拂过沈舟然的脸,带着不解、疑惑,以及一丝阴暗的压抑。
今晚会下暴雨。
天气闷热了一整天,乌云压城,在昼犹昏。
今天是季骁妈妈的生日,季家一定一片热闹,而他的母亲,真正的季夫人,一定在旁边赔笑。
季淮不想回去。
他借口公司有事,在这里留到深夜。
果然,暴雨在夜晚如期而至。
树木在狂风中乱舞,如一道道瘦长鬼影。远处大厦的灯光像颠簸在巨浪中轮渡的照明灯,忽明忽暗,近在眼前,却似隔了天堑。天河开了道口子,风卷着雨狠命往玻璃窗上抽打。
季淮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漆黑夜空,霎时照亮他的半张脸。
季淮的记忆好像也被劈开了个口子,有画面隐约模糊的闪过。
也是一样的暴雨天,有人在后面拚命推搡他的背。雨势大到完全可以掩盖住任何声音。
但有道声音却如利刃,穿透雨幕,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有人在用稚嫩沙哑的泣血声音一遍遍喊:“跑!跑啊!”
季淮睡在了办公室的休息间。
窗外是瓢泼暴雨, 水模糊了玻璃窗。
室内低温空调呜呜运转着,像幽咽抽噎的哭泣。
他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 眉头紧皱。
耳边一直萦绕着一个声音,但却看不清说话人长得模样。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