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洲眸子一沉,心中有了猜测。
语调却依旧慢条斯理,好像天大的事都不会让他失态:“闻先生,注意你的措辞,你们只是合租。”
闻铭深吸一口气,把到嘴的脏话咽回去:“……行,合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张纸上明明白白写着,沈舟然当时被另一个人穿了,他不是他!而且上面说两年半后他就会发生车祸去世!”
前半段沈骆洲还没什么反应,听到最后一句,大脑好像停了一下,没有接受到这个消息。
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手一重,掐断了绿萝叶子。
但毕竟是沈氏的继承人,即便心底已经惊涛骇浪,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闻先生也相信?妄谈别人生死,是当沈氏的律师团没人了?”
“沈骆洲,你不会到现在都觉得那个东西是你弟弟吧?我认不出来就算了,你也认不出来你弟弟是什么人吗?还是说你们沈家跟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闻铭锤了下方向盘,喇叭声突兀响起。
沈骆洲不说话。
他其实觉得闻铭骂得很对。
他就是个混蛋,连沈舟然都认不出来。
所以才让小乖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
“如果你是来找我发脾气的,那就选错对象了。”他冷静克制道。
“混蛋!”
闻铭显然被气得不轻,深呼吸几次才冷静下来,“我现在去你们公司,把那张纸给你,你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有一件事,郁言璟你应该知道,他找到了沈舟然的亲生母亲,是个女犯人。如果他没有。”
巨大的信息量砸了过来。
沈骆洲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现在短短三分钟受到的衝击不比当初回国接手烂摊子时轻。
理智已经摇摇欲坠,可惯性仍旧让他条理清晰地分析闻铭的话,做出反应:“无凭无据就想让我相信你,闻先生,你在跟我讲童话吗?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这里。”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破绽暴露给对方。
闻铭主动找上来,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沈骆洲心底默念三个数,三。
二。
一。
闻铭咬牙切齿:“沈骆洲,你还真是个好哥哥!鉴定报告发你手机上,自己看!”
沈骆洲点了三次才点开那条信息,看到了鉴定报告,还有佛山医院的标识在上面。
“这样你总相信了?但凡你还有一丝良心不想看你弟弟受伤,就知道该怎么做!我一会就到你们公司。”
沈骆洲说:“今天不行。”
小乖还在,不能让他们撞上。
“你把纸上的内容发我手机上,明天我们约个时间见面。郁言璟和小乖生母的消息一会也发给我,我买断,开个价。”
“我不要钱。”
“不要钱?”沈骆洲低低重复这几个字,嘴角微微下压,带着锋锐寒意,“闻先生,在商场上没有不图利的卖家,只有看不透的买家。不要利,无非是有更大的图谋。”
“你想要什么?要人吗?”
最后三个字被他压得很低,有股莫名的阴冷。
像被一条食物链顶端的恶龙盯上了。
闻铭一时没接上话。
沈骆洲也不打算听他辩解,嘴上依旧礼貌地称呼他先生,但语气已经带上迫人的强势:“闻先生,如果你要钱要利,那我们之间就是一场买卖,一次性买断,这件事你烂在肚子里,你知我知。但如果你不要——”
他话锋一转:“我只是一介商人,给不出更大的回报。但我很善于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那头的呼吸声粗重不少。
闻铭没想到沈骆洲是这样一个人:“你不怕我什么都不告诉你,现在就走?”
“可是你该说的已经全都说了。闻先生,如果是在谈判桌上,我猜你已经一败涂地了。”沈骆洲看着那张鉴定报告,转发给了洛山,让他查。
“你!”
闻铭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被沈骆洲牵着鼻子走。
沈骆洲太冷静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沈舟然,从头到尾的情绪镇定到可怕。
反观自己,从一开始就沉不住气,明明掌握有利的信息,却落了下风。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外界传闻十分宠爱自家弟弟的沈氏总裁,竟然可以云淡风轻到这种地步。
但他毕竟只是个明星,还没有变成资本,没有跟沈骆洲叫嚣的资格。
良久。
“明天什么时间?”
这是暂时妥协了。
沈骆洲说:“下午三点,地址一会发你。”
三点,正好是沈舟然上课的时间。
闻铭末了说了句:“沈骆洲,你真不配当一个哥哥。狗都比你有人情味。”
沈骆洲对这句话毫无反应。
挂断电话后,沈骆洲表面的冷静猝然崩塌,他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要不要失态。
像刚才那样,就做得很好。
可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