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沈舟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凌乱的房间里。
房间五十平左右,摆满了各种化学实验室才有的仪器,东倒西歪,有的覆了一层灰尘。
他躺在一张床上,床很干净,与整个像废弃已久的实验室不相符的干净。
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但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光是撑着身体坐起来这一个动作,就累得他气喘吁吁,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竟出了一身汗。
糟了,那个喷雾里一定有肌肉松弛剂。
窗户外面好像被黑布遮住了,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上没了灯罩的白炽灯。
沈舟然知道自己被绑架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默念要冷静。
但很难。
过往那些不好的记忆不断在脑中闪频。
正前方的桌子上有一沓照片,他慢慢挪着拿到手里。
幽窄的房间,满是划痕的墙壁,堆放在角落的木材边角料。
沈舟然瞳孔一缩。
“熟悉吗?”身后有人问他。
他吓了一跳,手中照片散落在地,猛地回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郁言璟?”沈舟然震惊,又很快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你想干什么?”
知道是他绑了自己并不会让沈舟然放松,相反更紧张了。
他想干什么?对自己不利吗?
郁言璟不答,低头捡起地上的照片,自顾自说:“这是我上次去时拍下来的。”
沈舟然简直无法理解:“你有病吗你拍这个。”
哪有受害者回到受害现场还拍照留念的?
郁言璟半跪在那,捡起散落的最后一张照片,仔细拂去灰尘,用这个姿势抬头看他,声音嘶哑:“你认识这个地方,对不对?”
他在用疑问的语气,但又好像是肯定。
沈舟然偏头不看他:“我不认识。”
“你认识。”郁言璟低低地又重复一遍。
沈舟然抿住唇,被激出一点怒气:“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郁言璟定定看了他几秒,把照片放到一边,伸手去解他衣服。
“你干什么?”沈舟然大惊失色,伸手去拽他的手,拽不动,就努力拢住衣领。
但他身体没力气,一番折腾下来不但没阻止郁言璟,反倒脸色酡然,鼻尖上沁出汗珠,唇瓣咬出齿印。
他又羞又恼,抬脚,狠狠踹了郁言璟一下。
郁言璟闷哼,硬是挨了下来,看着沈舟然敞开的衣领,冷白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很快染上粉色,胸膛微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
他松开手,眸色翻滚着谁都不清楚的情绪:“没有。”
沈舟然还想再来一脚的动作停下,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什么。
郁言璟在找锁骨处的胎记。
那个跟秦霜鱼一模一样的胎记。
下一秒,冰冷的指尖落在了那处皮肤上,指腹磨了磨。
“你做过激光手术?”
皮肤的触感不一样。
郁言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缓缓问出了那句:“你认识我,在很早之前,对吗?”
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沈舟然总觉得此时郁言璟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像紧绷到极致下一瞬就要断裂开的弦。
他自认没做过对不起郁言璟的事,甚至还算互相帮助过,这一层情分不至于让郁言璟对他出手。
权衡好利弊,沈舟然点头:“对,我认识你,我们当年都被拐卖过。”
郁言璟并没有因这句话显露出任何开心的神色,相反,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一字一顿问:“你的小名,叫小乖?”
“对。”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上次在食堂打饭,看到了你手上的黑痣。”
这种标志并非独一无二,但季淮的反应让他断定,这里面绝不简单。
事实也确实如此。
全身的血都仿佛凝固了。
郁言璟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彻底失控。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会有很强的攻击性,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择人而噬。
但其实相反。
他的心底如同多了个黑洞,长着大口,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吞噬殆尽,蚕食了个彻底。
只剩一张空洞洞的人皮。
他做了什么呢?
他认错了人,甚至还想毁了沈舟然,让他再也不配出现在秦霜鱼面前,一辈子只能背着杀人犯儿子的罪名躲藏在不见光的角落里。
他想毁了那个给他糖的人。
“郁言璟?郁言璟!”
沈舟然的喊声唤回了他的神志。他抬手,往前伸了伸。
沈舟然便警惕地往后退,身体绷成一张弓:“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你是谁。”
沈舟然差点失了仪态,冷静全无。
想知道他是谁,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吗?
用迷药抓他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