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洲循声望去, 看到了一脸血,脸色苍白躺在担架床上的沈舟然。
他手一松。
袋子里的草莓和车厘子滚落在地, 被围观推搡的人群碾在脚下,踩了个稀碎。
头好痛。
沈舟然痛得难受, 几乎无法思考, 想继续沉睡下去,却被耳边滴滴滴的声音弄得烦躁。
他强撑着睁开眼,看到了悬在头顶的各种仪器。
在他醒来后, 恢復正常指标的各项仪器发出提示音。即便是正常的音量也吵得沈舟然头痛欲裂。
他动了动指尖想抬手关上仪器,身上却没什么力气。
有隻手好想知道了他的意图, 伸过来摁掉声音。
沈舟然顺着看去,对视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醒了?”
“小乖你总算醒了!”
沈舟然这才发现沈爸沈妈也在,刚想开口说话,收到提示的医生赶了过来。
沈家人连忙让开。
主治医生观察了他的情况,又问了现在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沈舟然说:“头疼, 想吐,好像还有点耳鸣。”
医生说:“你撞到脑袋了, 中度脑震荡。这期间好好休息, 要是身体反应严重一定及时告诉我。”
话是对沈舟然说的, 脸却看向沈骆洲。
沈骆洲点头。
等医生一走,沈舟然伸手想碰额头上的伤口。
沈妈妈及时拦下,轻声哄着,眼圈却是红的:“刚上了药呢,别碰。”
护士上药时说,幸好没碰到楼梯的尖锐部分,不然肯定是要缝针的。沈妈妈知道她家小乖不怕疼,但她的心却是疼的。
小乖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上天不肯多善待他一份呢?
沈爸爸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昂小乖,养几天就好了,皮外伤。”
沈舟然一一应声,目光却一直看着静默不语的沈骆洲。
沈骆洲站在床脚,也看着他,那双眼带着很沉重的情绪,沈舟然一时解读不出来。
外面传来几道说话声,夹杂着有人生气的喊声。
“谁在外面?不知道医院不要大声喧哗吗?”沈妈妈皱眉,说,“我出去看看。骆洲,照顾好小乖。”
沈骆洲“嗯”了声。
沈爸沈妈一出门,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沈舟然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沈骆洲轻轻按住肩膀:“不是头晕吗?再乱动万一更不舒服怎么办?”
沈舟然没有坚持,一把攥住他的手:“哥,你知道我怎么摔下来的吗?”
“我不知道,”沈骆洲坐在床边,拨开他的头髮看向那处伤口,目光下敛,“我看到你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去思考任何事了。”
当时沈舟然的情况很糟糕,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加上他身上迭了个debuff好像随时都会陷入危险中,沈骆洲先入为主想多了。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忘记了思考。
幸好,幸好没有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沈舟然察觉到他地手指在轻颤,用力反握回去,轻声说:“哥,我是踩了个玩具车模型摔伤的。你曾经说,被电动车碰一下也算车祸,那我这种,是不是也是一种‘车祸’呢?”
沈骆洲骤然看向他。
沈舟然笑着回望。
他此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一件既想赶紧发生、快点解脱,又隐隐恐惧不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尘埃落定。
结局还不算太坏。
沈骆洲拿出手机确认今天的时间。
“今天25号,我早上看过。”沈舟然说。
沈骆洲当然知道今天几号,这半个月他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日子,但他仍要确定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会有一场大雪吧。”沈舟然看向窗外。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现在外面已经黑了,只有风在猎猎吹动玻璃窗。
沈骆洲轻吐出一口气:“希望如此。”
“肯定没问题,老天爷该有站在我这边的时候。”沈舟然摇摇他的手,即便脸色仍旧苍白病弱,唇边的笑意却从未消失。
此时的走廊上。
沈妈妈径直往前走,脸上是抑製不住的恼怒,边走边说:“我说小乖怎么好端端从楼梯上摔下来,原来是有人乱扔东西!明明是自己的错还那个态度!起诉,这件事我必须起诉!”
沈爸爸的脸色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出来后本想劝劝吵架的双方做个和事佬,结果没想到找到了让小乖受了无妄之灾的元凶。
这一层病房加上沈舟然在内的四位病人,全是不小心踩到了那辆玩具车摔倒或者磕碰,有的还被人踩了几脚,幸好没出现更严重的伤亡。
男孩的父母看上去就不是好说话的人,口头上道歉了几句,再说就急了,一副“我就算做错了事但你也得好商好量跟我说话”的样子。
邻里邻居的,大家要的不过就是个态度。好好道歉,补偿医药费,这事大差不差也就过去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