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屋檐,纤细的雨线穿刺着白色雾气,整个鹿灵县都沉溺在雨雾中。
屠云依稀看到江南的冬景,萧条又富有诗意。
屠云起得早,见厨房冒着袅袅炊烟,一路小跑过去,宋莲的一对儿女在灶台前添火,没盖的锅里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早上做的什么?”
宋莲将一个个红绿相间的团子放进锅里蒸,“我见菜窖里有白菜和胡萝卜,蒸几个菜团子吃。”
“额”屠云欲说还休,原来宋莲不知道那不是她的财产。
算了,吃就吃了吧,大不了赔钱给毕良。
屠云蹲下身,拍拍手,“枣儿,来我这好不好?”
这几日她发现,哥哥阿树和妹妹枣儿也不是太怕生,天天跟在毕小堡屁股后面不亦乐乎。
枣儿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宋莲,一步步朝屠云走过去。
屠云牵住枣儿的手,撑伞出了县衙,路过南屋时她特意看了一眼,殷施琅蓬头垢面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也好,如果能从此觉悟,那对北襄而言,绝对是好事。
她跨步出门,雨稍微停住,早市沸反盈天,吆喝声如雷灌耳。
“枣儿,想吃什么?”
枣儿不敢说,眼睛直勾勾望着香甜的糯米糕。
屠云笑了笑,不光买了糯米糕,还有糖糕、桂花饼
回去时屠云手里已经拿不下,正好天已经不下雨,她把雨伞收了,让枣儿拿着。
毕小堡和毕良来县衙,一见屠云手里东西,毕小堡眼睛发亮,争抢着拿进去。
“大人。”毕良拱手施礼,再无多话。
屠云颇感意外,“毕先生没话要说了?”
“我说也没什么用。”他苦笑,“在北襄这么多年,每个县太爷都是战战兢兢的,我不过是给您提个醒,别做以卵击石的事情,人活到我这年纪,安稳最重要。”
“我明白。”屠云理解,但不认可,“我还没到您的年纪。”
进门前,屠云听到马车声,是亓官驾车回来,衣裳都被雨打湿了,可见出去的早。
菜团子出了锅,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毕良,屠云装看不见,让枣儿和阿树一起来吃。
宋莲稍有顾虑,按住枣儿的肩膀,“他们怎么能跟大人一起吃饭呢。”
“没事。”屠云拉过枣儿,掰了一块菜团子给她。
毕小堡说:“下了雨就该暖和了,前两天河里的冰都化了。”
屠云问:“回春之后,北襄有什么好玩的吗?”
“那可多了,花船、表演、外地的游商”
毕小堡列举了好多东西,屠云才想起北襄是个贸易城,毗邻几个小国,气候一好转就会有很多外国人进郡。
“这样啊。”屠云若有所思,看向宋莲,“等会你出去给枣儿和阿树买换季的衣裳吧,我掏钱。”
“那怎么可以,大人不用管我们。”
“没关系,这钱你应该花,都是殷施琅的钱。”反正二百两黄金她是不打算还给殷施琅的。
“他的钱?”宋莲一脸惊诧。
“嗯,但他自己不知道,你一会带孩子上街逛逛,多买点。”
吃过饭后,宋莲在屠云的催促下带着儿女上街买东西,为防宋莲不知道该往哪走,屠云把熟门熟路的毕小堡也派出去。
“遇到好的合适的,你只管让她买,不必心疼钱。”
“放心吧。”
一大三小就这样出门去,毕良长长叹了口气,背身往里走。
“毕先生,你把殷施琅带出来吧。”
毕良猛然回头,精神凛然,面上愁云一扫而光,“好,属下这就去。”
屠云走进厨房,把剩余的菜团和稀粥端上桌,等着殷施琅过来。
少时,毕良扶着撅着屁股的殷施琅过来,落魄脏乱的模样让人不好直视。
“吃吧。”
殷施琅热泪盈眶,端起稀粥就大口大口喝起来,又拿起菜团,狼吞虎咽,险些连垂下来的长发都吃进嘴里。
屠云说:“有个事我要跟你说清楚,王庆没跟山匪勾结,他也不知道是山匪抢了阿芙蓉。”
“不可能。”他腮帮子高鼓,一副恨恨不满的模样。
“你爱信不信,如果他们有这么多心眼,还能冒着生命危险从石碑坡给你押车?”
殷施琅吃得太急,噎的面红耳赤,放下碗,狂捶心口。
毕良见状急忙拍打后背,好一会才缓过去。
就在这时,从前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屠云转头,只见殷汤走在前面,王庆等人被扶着来到院中。
“爹爹”殷施琅踉跄跑过去,抱住他爹的大腿。
殷汤见儿子这般惨状,忍着心疼将其一脚踹开,怒指,“你这逆子。”
“爹”殷施琅眼泪流出来,乖乖跪在殷汤脚边,“孩儿知错了。”
殷汤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见儿子已受了不少罪,心里又不忍起来。
他拱手,在院子里朝屠云深深鞠躬赔罪,“大人,小儿鲁莽,犯下重罪,皆因我管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