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萍儿等人行为引起公愤,衙门失守,一帮民众如鱼灌入,阿四和阿超双拳难敌众人,场面瞬间失控。
“都干什么?出去。”屠云怒喊一声,却不起效用,百姓仍对崔萍儿等人拳脚相向。
她看到殷施琅还傻站着,喝道:“你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这帮人赶出去。”
殷施琅的心是站在百姓的一边,觉得崔萍儿罪大恶极,所以不想插手。
“我不去,她杀了这么多人,是活该。”
屠云气极,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脚,“你去不去?”
殷施琅瘪嘴,毕良也怕挨骂,拽拽他,一起过去帮忙。
再打下去崔萍儿可就没命了,亓官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算了,当是看在公子面子上。”他跳下墙去,帮着屠云一起把崔萍儿带回牢里。
犯人们鼻青脸肿,口鼻挂彩,屠云几个气喘吁吁坐在牢房里,头发凌乱。
殷施琅说:“这帮刁民,太吓人了。”
亓官指着脸上一片乌青,埋怨屠云,“都怪你断案不公,我都挨打了。”
屠云喘着气,“你赶紧回去把公堂上发生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告诉李酡颜。”
“哦,那我走了。”主子本就是让他来看情况,然后及时回禀的。
殷施琅不悦,“讲给他干什么?他又不是衙门的人。”
屠云当作没听见,扭头看向满身狼藉的崔萍儿,“你以为你一个人揽了所有罪就没事了?既然有鱼死网破的计划,就该有蝼蚁决堤的决心。”
崔萍儿被打得额角出了血,仍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靠在墙壁上,“县太爷什么意思?”
“你的谎言有多不堪一击,你心里清楚。”屠云气道:“虽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听完,崔萍儿僵硬扭动脖子,“大人觉得我可以吗?”
“你担心斗不过?”
崔萍儿苦笑,“大人可以查明白案情,却无法将公义昭然天下,或许还会毁了无数人。”
“所以你觉得,杀了他们四个,悲剧就不会在发生吗?”屠云摇头,“人之贪欲,比洪水猛兽还要吓人,今日趋于风头蛰伏,明日难保不会卷土重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崔萍儿眼泪如梨花坠落,满目无助。
离开牢房后,殷施琅满腹疑惑,问:“你们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是草莽一个,屠云懒得与他解释,“没什么意思,我劝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种人还有希望吗?”殷施琅不信。
“殷公子平生最难过的事情?”她反问。
“那可多了。”殷施琅沉吟半响,掰着手指算,“从小陪着我的玉佩没了,我爹骂我,还有宝儿有次走丢”
“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绝望?”殷施琅挠头,绞尽脑汁想了想。
屠云摇头,“你呀,连绝望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苦难呢。”
毕良说:“大人刚才是在鼓励崔萍儿,让她勇敢与恶人搏斗?”
“你看看,一个都没查过案子的人都知道我在说什么,跟你说话,比对牛弹琴还不如。”屠云迈步离去。
晚上,北屋星火朦胧,屠云点灯熬油,伏案写文章。
“咚咚”有人敲门,屠云随意回应,“进来。”
李酡颜拎着食盒进屋,屠云惊诧不已,“你你不是去清云亭参会了吗?”
“刚好回来。”他放下食盒,看她写的东西,竟然是揭发王翦等人买卖人口。
李酡颜抽过来,“县太爷不想活了?”
“我就是造个小谣,一会趁夜里没人,偷偷贴出去,迷惑迷惑民众。”
“这是个办法,不过太危险。”李酡颜拿起文章,“虽然字里行间都直指四个人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但也会让商帮陷入非议。”
屠云蘸了蘸墨汁,“这个我想过,就当是敲山震虎了,否则商帮也太猖獗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崔萍儿不敢直接说出隐情的原因?”
“想过啊。”屠云起身,扶他坐下,“一是为了保护受害妇女,二是忌惮你们商帮势力,恐怕会祸及家人。”
原来她都清楚。李酡颜说:“那县太爷是打好主意,要跟商帮宣战了?”
屠云忙收起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纸,“可别误会,在其位谋其政,我身为县太爷都不敢伸张正义,那我还劝崔萍儿干什么?不如回家。”
李酡颜沉吟一小会,问:“县太爷知道鹿灵有多大吗?”
“不知”
“那知道哪个地方人最多吗?”
“菜市街吧。”主要买菜的人比较好热闹,任何风吹草动都藏不住。
李酡颜捏过她的毛笔,“那你写的这些哪里够?”
屠云见他落笔,笑了,“公子不怕被商户们弹劾,逐出商帮?”
“不是县太爷逼我写的吗?”李酡颜睨她一眼,笔锋勾出一撇一捺,力透纸背。
屠云含唇轻笑,“那先写,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