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辰时,天色仍不见好,李酡颜亲眼看着屠云穿上官服,抿唇发笑。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笑自己蠢。”
“嗯?”
李酡颜将她按在镜子前,像上次一样为她梳头,一手托着浓密的长发,一手将木梳顺下来。
他感慨,“这么俊的县太爷,怎么会是个男子呢。”
第一眼他就觉得屠云过分清秀,脸小身小,但一点也没往旁处想。
现在识破了身份,他怎么看都觉得屠云该是个女子,与男子一点边儿都搭不上。
“可能是我太粗俗,太邋遢。”她在各地乱跑,与男子常年为伍,与深闺中娇养的女子,真是麻布与丝绸,根本不配一比。
“是我脑子没转过来。”
当时屠云一口一个断袖之癖,而周围人又说什么男风盛行,他才着了道,理性全无。
“屠云,屠”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两人扭头看去。
门外的殷施琅等不及,直接推门,结果正看到李酡颜从容不迫给屠云挽发,戴官帽。
场面太过惊悚,他瞠目结舌,“你你们”
李酡颜拄着杖,对屠云说:“我先回去了。”
屠云点头,送他到衙门口,整整帽冠,准备升堂。
殷施琅看两人气氛暧昧不清,问:“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姓李的怎么会在衙门?”
“我与李公子交好,不行吗?”
“你们那是交好?他给你梳头戴帽。”这分明不是一般的关系,殷施琅莫名暴躁。
屠云不予多说,问:“你一大清早就跑来衙门,有事吗?”
“我是想告诉你,不知是谁全城贴了一纸罪状,控告王翦等人丧尽天良,买卖妇女。”
“哦,城里人有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全城百姓都跟我一样,非常震惊,一会升堂,肯定更多人来。”
“好,那就准备升堂吧。”
辰时未到,衙门口便已拥堵,百姓议论纷纷,单等着屠云升堂问案。
屠云端坐公堂,阿四阿超站在一侧,另一侧站在殷施琅,三人齐声长喊:“威武~”
随后全场寂静,屠云命道:“带犯人上来。”
在等候的过程中,屠云发现亓官大摇大摆站在公堂外,旁边还有几个与他同样行头的小厮。
她勾手,让殷施琅过来,“你爹派人来了?”
殷施琅难以启齿,只能暗暗点头,“不光我爹派了人来,还有几个是其他商户家的。”
屠云明白了。
幸好造谣不用负责任,而且有效,这不就一个个心虚了吗?
崔萍儿伤痕累累跪在公堂上,身后跪着其他人。
屠云问:“崔萍儿,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杀害王翦四人?”
公堂内外屏气凝神,单等崔萍儿开言。
崔萍儿凝视屠云良久,又回头看了看几个人,问:“我该相信大人吗?”
“你也可以不信,大不了将一些事烂在肚子,带到阴曹地府,跟死人状告活人。”
“好,我就相信大人一次。”崔萍儿潸然落泪,痛下决定,双手伏地,头往下重重一磕,嘶声呐喊:“请大人为民女伸冤。”
见状,屠云的一颗心啊,终于稳当落地。
如果崔萍儿在一念之间选择退缩,她还真是头疼。
“你有何冤屈,一字一句说来,鹿灵县的百姓都在此听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崔萍儿涕泪横流,“我要状告王翦四人,迷奸良家妇女,丧尽天良。”
堂外哗然,屠云拍案震喝,“肃静。崔萍儿你不要急,慢慢说。”
“民妇是鹿灵县广林村人士,家中靠采草药为生,两年前我夫摔伤了腿,只能我一个人来城中药铺卖药。”
“我夫家中还有个十五岁的弟弟,卖完了药,我便想去书馆买纸笔和书本带回去,中途碰见了方海生。我知道他是进士,便想问问考试上的一些事情,方海生将我诓骗回家,假意做好,让我喝下一杯清茶,之后我便不省人事。”
屠云暗暗憋火,问:“然后呢?”
崔萍儿恨恨,“我醒来便看到自己衣不蔽体,而那禽兽赤身裸体在我面前炫耀。他不止凌辱玷污了我,还叫来朋友一起对我轮番侮辱,整整三日,我遍体鳞伤。”
这时众人都安静了,唯独听见崔萍儿的啜泣。
她又道:“三日之后,我被带到一间密室,这四个禽兽将我捆起来,用烧红的铁烙,在我身上留下一生屈辱的印记。”-
“后来我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家,丈夫知情后没有嫌弃我,反而心疼我的遭遇。之后我便整日都噩梦,村子里的人渐渐察觉端倪,一时间谣言肆起,连相公都被人戳脊梁骨。”-
“我被迫离家,四处漂泊,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直到后来,我遇到一个同样被玷污的陈娇,她出生在屠夫家,与我的遭遇也略有不同。”
屠云说:“你被玷污是两年前,又漂泊这么久,他们四个尝到甜头之后,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