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的眼睛,往侧边挪了挪,想离这个陌生男人远一点。
“你不记得我了么?咱们以前见过,那时你跟萧缓在一起!”男人温柔的看着她,一双狭长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你还认识缓缓?”李燕儿抬手抹掉眼泪,放下了一丝戒备。
“当然,我跟她是朋友!她家里还养了一条大黑狗。”男人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那是黑豆!”李燕儿对着他灿烂一笑,现出一对小酒窝,斑驳的树影投在她白嫩白嫩的脸上,尤为生动。
男人一时看痴了,等回过神来,忙抬手压低帽沿以作掩饰。
“原来它叫黑豆,跟它凶猛的形象不太符合呢!”
“那是我阿弟取的名儿,我很喜欢!”
“哦…那你阿弟呢?”
“我妈说,阿弟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来。”李燕儿落寞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一,二,三,四…,呃,总之要过了很多个月才能回来!”
“这样啊…你一个人很寂寞吧?”男人抬手整理了一下她的刘海。
李燕儿躲了躲,轻声说,“我有缓缓,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看啊,你跟她是最好的朋友,我跟她也是好朋友,那你跟我是不是也算是好朋友?”男人的声音充满引诱。
李燕儿歪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而且这个人陪着自己说了好半天的话,一直很温柔。于是她笑着点点头,“我们也是好朋友!”
男人站起来,朝她伸出手,“那我们一起去找缓缓玩吧!”
…
月上柳梢头,林云村的乡民们,打着手电筒,举着火把,在村子四周寻找着李燕儿。
“燕儿,燕儿,你在哪儿?”李燕儿的母亲在大伯娘的搀扶下,一边哭着呐喊,一边步履蹒跚的前行。
“李燕儿,李燕儿…”
远处传来高高低低的呼喊声,在无边的墨色之中,如同大海捞针。萧缓急得眼圈发红,跟满目苍凉的李憨子等人,追着黑豆在河堤上、水池边、山林间搜寻着李燕儿的身影。
月上中天,黑豆带领着众人摸爬上了高鲁山,终于在一片隐蔽的半山腰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燕儿。
柔和的月光把山里的夜色衬托得一片宁静,斑驳的光影像碎布条儿挂在树枝上。树下暗影中,赤身裸体的李燕儿被一层薄薄的山雾笼罩着,像一条光洁的鱼仰躺在草丛中, 长发凌乱,了无声息。
众人没成想是这样一幕,惊恐得急急转身避嫌。李憨子一把匍匐到女儿身前,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吼声。萧缓捂住嘴,咽下惊呼声,泪流满面的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李燕儿身上。只有不懂人间疾苦的黑豆,低头拱着少女的头,时不时伸出舌头舔弄着她的脸。
后来,李燕儿被送到县医院抢救,命被救回来了,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烂漫天真的李燕儿。
难以想象经受过怎样的折磨,李燕儿全身都是抓痕和齿痕,嘴角撕裂,左边乳头被烟头烫伤,下体血肉模糊。经医生诊断,从阴道内检出精液,可确证有性交,从伤口撕裂程度,可断定李燕儿被强暴了不下十次,不排除是被轮奸。
李憨子仿佛一夜熬白了头,茫然无措的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她的母亲佝偻着背,倚靠着墙俯身低泣。
李燕儿躲在被子里,浑身颤抖,吟吟低语,“我错了,错了,求求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两位民警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自接到报案到等受害人清醒,已经耗时快两天,却没能从李燕儿口中探到任何嫌疑人的线索。单从混杂的精液上,他们无从下手查案,总不可能把每个男人都带去医院做dna匹配。
萧缓正扶着外婆站在病房门外,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她们是来给这可怜的一家人送饭的,想必这两天的兵荒马乱,他们都顾不上喝一口热汤。
“李燕儿,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侵犯你的人长什么样?譬如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长得是胖是瘦?可是你认识的人?”…
在民警对李燕儿的循循善诱中,一片电光火石直击心灵,萧缓紧了紧扶住外婆的手,她想到了前几日追着她跑的痘痘男,想到了前年她和李燕儿在救济站被程有金等人调戏的场景,那帮人之中也有痘痘男。他,或者他们,跟这起强奸案有关吗?或者说,犯人就是他们?…
外婆转头,疑惑的看着脸色苍白、眉头越皱越紧的外孙女,“缓缓,你咋个啦?”
我要不要告诉警察?一切不过只是我的猜想,警察会相信一个未成年少女无凭无证的说辞吗?
要不写信告诉李春雷?远水救不了近火,只会让他更加自责和痛苦。
那怎么办?让燕儿姐惨遭凌辱,犯人逍遥法外?
“我…”,萧缓一时语凝,她思绪万千,却找不到出路,仿佛在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