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闪到程有金面前,一把抓住铁锹,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李憨子提溜起来。顿时,李憨子被勒得脸红脖子粗,拼命蹬着腿,嘴里却不服输,“程有金,你作恶多端,不得好死!放我下来,我要跟你拼了!”
程有金走上前来,抖了抖指尖的烟,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要拿啥跟我拼?就你这把老骨头?哈,我都不屑出手。”
闻言,众人皆是不屑一顾的哈哈大笑。
“你…你们等着,我没用,治不了你们,还有警察!”
“哦?…有证据么?你那个傻闺女怕是被人玩坏了吧,还能指认凶手?”程有金状似遗憾的看向身后的一帮兄弟,他们露出猥琐的意犹未尽的笑。
李憨子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额头上的青筋随着呼吸一鼓一胀,怒火在胸中翻腾,像要爆炸的锅炉。只见他奋力往前一扑,死死抱住程有金的头,张嘴便狠狠咬住他的耳朵,扭头便撕咬下来一块肉。
程有金一声哀嚎,捂住耳朵连连后退。那魁梧男人怒目圆瞪,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老汉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出口伤人,一声吼,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李憨子只觉一阵头昏眼花,然后被砸到墙棱上,跌进泥土里,一时竟爬不起来。
“妈的,给老子打,狠狠的打!”程有金指着瘫在地上的李憨子,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咆哮。
一众青壮年骂骂咧咧的围住老汉,便开始拳打脚踢。李憨子躺在地上缩成一团,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毫无反抗能力。
程有金的媳妇儿金花并不知晓事情真相,只以为是平日里受自己丈夫欺负的村民上门来讨公道,这种事发生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于是从事发就拉着儿子避进了卧房里。
现如今,她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叫骂声,拳脚打进肉里的噗噗声,还有老汉痛苦的哀嚎声,心里一阵惴惴不安,忙挑帘出来。只见那老爹扑倒在尘埃里,被打得面目全非,口吐鲜血。她终是看不下去,忙上前出声阻拦,“有啥深仇大恨的?再打就要打出人命啦!快住手吧!”
“金花嫂,男人之间的事儿,你莫参和!”这时痘痘男现身,拦住要往人堆里挤的女人。
程有金的儿子也从卧房里钻了出来,毕竟是少年心性,唯唯诺诺的拉住程有金的胳膊,颤声说,“爸,真要打死人了!我害怕!”
程有金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弟兄们招了招手,众人便停下拳脚。他踱到李憨子身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背,“死了?”
痘痘男连忙上前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俯下耳朵贴近他的心脏,片刻后转头对程有金说,“还有气儿,死不了!”
“那就割了他的舌头,处理干净,扔进堤沟刺蓬子里!”程有金丢下一句话,晦气的吐了一口口水,牵着儿子转身进屋了。
第二天,早起下地务农的一位村民,发现了躺在堤坡上刺蓬子里的李憨子,血肉模糊,不醒人事,惊骇得转身便往村里跑,赶着去通知其他人。
尚在县医院照料女儿的陈爱莲,本已是两三天没能好好休息,熬得身心俱疲。突然接到大伯娘的口信,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只匆匆交代了一声女儿的临床护士,便心急如焚的走出医院。哪知,人方走到马路牙子上,便两眼一闭、一头栽进了路边花坛里。
而此时的萧缓,正跪在堤坡上掩面长泣。她深深的后悔与自责,仿佛有锥子刺进心脏,令人痛不欲生。她为父亲胆小怕事,不肯伸张正义之恨一时冲昏了头脑,只想给衔恨蒙枉的憨伯提供方向,进而告知警察。却不曾想,憨伯会独自找程有金等人算账,还被对方肆无忌惮的摧残。
“是他们,犯人一定是他们!不管别人听不听、警察信不信,我一定要把真相讲出来!”
萧缓从堤上爬起来,怀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拔腿飞奔回家,扑在书桌上奔笔疾书,将两年前被调戏、自己被追踪、李燕儿被强暴、憨伯被重伤等事件一一陈列在信纸上,然后骑上自行车,投递到了县报社的公众信箱。
接着又去了县派出所,在民警惊诧莫名的视线下,将所有事件复述了一遍。
夜幕降临时,她赶到了村委会,趁着村办公室无人,悄悄潜了进去,打开扩音机。随后,村头的大喇叭里,传来了女孩铿锵有力的声音,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要揭发村霸程有金等人。他们不仅长期霸占村官职务,私吞集体财产,还伙同黑恶势力欺压老百姓。他们眼里没有王法,强奸民女,恶意伤人。难道我们只能忍气吞声、含恨度日?乡亲们,我们要团结起来,一同揭发他们,朗朗乾坤,岂能容村霸横行?”
不一会儿,村长便急躁的跑了进来,一把关掉扩音器,一边指着萧缓的鼻子训斥,“你…你真是胆大包天!他们不是一个两个人,行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你以为任你在这里吆喝两嗓子,便是伸张正义、恶人就能绳之以法?天真,胡闹!”
“那我要咋个办?冷眼旁观燕儿姐被他们欺凌,憨伯被他们打残?叔,您也看到了,憨伯伤得有多重,他的舌头…他再也不能讲话了,呜呜…”
村长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