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假期,市民广场总会有很多跟父母来玩的孩子,故而广场里出售饮料和小零食的店铺也不少。
如轶在里头走了没几步,便遇见了一家小卖部。
老板盖着报纸在躺椅上睡着午觉,敞开式的店面让空调风浪费得很奢侈,不过也带走了她身上的汗。
她在小小店面里看了一圈,从柜台上扯下了一条棒棒糖,老板还没醒来。
她也就不打扰人家的好梦,照着包装纸上的标签付了钱。
一块五一根棒棒糖。十根就是十五,压根不用算。
收款到账的声音都响了,老板还是没醒。这睡眠质量挺让人羡慕。
如轶一边拆糖纸,一边往路边长椅的方向走。坐回了椅子上,因天热而粘在糖上的包装纸才总算撕了个干净。
一口把糖含进嘴巴里,然后抬头感谢头顶生长茂盛的树给自己提供了阴凉。
她小小的包被剩下的九根棒棒糖塞满,从中掏出一本书来不容易。
这是司汤达的《红与黑》。
渴望往上爬的青年于连,和被他视作跳板的两位贵族女人的故事。
上册不见了,她只有这一本下册。好在看过足够多的次数,从任何一页开始看,都能顺利地读下去。
一开始她规规矩矩地坐着,读了十几页,翘起了二郎腿。又读了几十页,棒棒糖已经解决了四五根,她索性也放弃了坐相,把腿盘在了长椅上。
互联网时代,一个在路边长椅上看纸质书的姑娘是惹眼的。
何况这姑娘漂亮,含着一根棒棒糖,可爱和知性同时出现在她身上,无论是路过的人还是车,无一不为她投来了视线。
旁人看她,觉得她像脱离了尘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如轶在于连和玛蒂尔德的桥段中度过。事实证明带《红与黑》出来是明智的,至少她很爱这个故事,而在高温中的时光也不再煎熬。
嘴里的棒棒糖又快没了。
如轶把嘴里的糖块咬碎,重新拆了一根,依然含在嘴里。
余光里,一辆黑车从对面的写字楼停车场里开出。
她没有抬头去看,直到黑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驾驶座上的男人按了声短促的喇叭,她才终于给予他对视的目光。
“寻哥!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就是他公司的大楼。她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吃着棒棒糖,眨着眼睛装傻。
车里的陈寻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比起昨夜休闲的穿搭,今天的这一身更像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领袖。一根红色的领带系在领口,让他的眼镜片也泛上微弱的红光。
“上车。”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他一贯的温柔声音,提出了一个要求。
她等来了他,事情却没有以她理想的情况发展。
他没有问她在这里做什么,她也没有向他抱怨自己等不到网约车。虽然殊途同归,他还是要她上了他的车,却是以这种生硬得多的方式。
她守株待兔,兔子来了,结果把株砍了,把她掳走。
如轶没有扭捏,开门坐上了车。今天的车里没有黄毛,是陈寻亲自开的车。她识相地坐到了车的前排,扣上了安全带。
她一上车,陈寻就笑了。
“你吃了多少糖。身上很甜。”
“您这都闻出来了?”
如轶看向他,这回眼睛的睁大不是因为卖萌,而是实打实地震惊。
陈寻看她一眼:“橘子味。草莓味。可乐味。还有什么?”
“菠萝味。”
“吃这么多糖做什么?”
“等网约车。”如轶说得斩钉截铁。
陈寻又笑了。
小狐狸就是小狐狸,撒谎也没有一丝心虚。只可惜狐狸尾巴没藏好,漏出来的还不止一条。
下午两点时,小唐就给陈寻看过监控。公司楼下那对着公路的监控拍到了对面长椅上坐着的女孩。她坐了很久,久到训练有素的保安觉察出异常,将情况汇报给了小唐。
小唐眼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昨晚跟着陈寻出来的小姑娘。他把监控给陈寻看了,也问了陈寻,要不要把人带进公司来。
就连小唐都一眼看得出,她是在刻意等陈寻,陈寻又岂会不知。
他当时没有立即处理,一场重要的会议,与会双方都已经几乎到齐,他脱不开身。会一开就是两个小时,等他再出来时,小唐告诉他,那姑娘还在公园门口。
再晒下去,晒坏了可不好。
他问小唐要了车钥匙,便去到停车场开了车。
他不会揭穿她,对于她信口开河地胡扯,他颇为纵容,也没有再穷追不舍地问下去。
车在红绿灯路口拐过弯,如轶终于想起来问一句:“哥,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如轶抓着安全带的边缘,嘴里的棒棒糖含到嘴酸。刚才在长椅上设想过无数次的回答像冰淇淋一般被大太阳晒化了,在他身边,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