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有鹭不知道尚清在发什么疯,或许是即将得到就不珍惜,又或许是突然反悔。
但她不是会乖巧受气的类型,尚清敢跟她甩脸色,她就敢十倍百倍地甩回去,反正对尚清摆臭脸这件事她早就很熟练了。
两人互不相让地僵持几天,直到接岑有鹭放学的司机那天有事请假,于是岑有鹭兴奋地拉着黎允文说要一起试试坐公交回家的感觉。
或许是凑巧,那天尚清莫名其妙地拉住了林嘉绮。
“一起回去。”他抚着后脖颈,脸色有些不自然,“天气暖和了,我得回家取一趟衣服,今天不住学校附近。”
林嘉绮看看前方手挽手蹦蹦跳跳的岑有鹭二人,了然一笑。
“诶,岑有鹭!”林嘉绮提高音量喊,被尚清捅了一肘,“正好顺路,一起呗。”
岑有鹭回头,瞧见一旁表情阴沉的尚清,翻了个白眼,刚想拒绝,黎允文却突然开口。
“好啊,一起一起!”
二人脸色都很僵硬,看起来恨不得杀了自己身边的好友,却不约而同沉默着被强行扯到一起,肢体语言远不如表情看上去那么抗拒。
于是岑有鹭和尚清站在最两端,黎允文和林嘉绮两个本就不熟的人被迫夹在中间,还得担起活跃气氛的重责。
还好他俩都是话多开朗的类型,一路上两人一唱一和,等公交车的这段时间也不至于尴尬到空气都凝结成冰。
眼见不远处的公交正在缓缓驶向站台,岑有鹭站着没动,尚清也毫无反应。
林嘉绮左右看了看脸色,面上笑呵呵,心里快把尚清骂得狗血淋头了。
“你们先上。”
黎允文也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事情,抹了把辛酸泪,忙不迭点头称好,生拉硬拽拖着岑有鹭上车。
她刚出生的时候正值岑仲与政敌斗得最激烈的时刻,为了防止丧心病狂的事情发生,岑仲对岑有鹭的的养育十分细致,从没让她离开自己的监视范围内半步。
后来虽然局势平定,但这样的育儿方式已经形成习惯。从小到大,不是心腹、就是他本人来接岑有鹭放学,放任她像普通同龄人一般独自坐公交还真是头一回。
在场其他人压根儿没料到这里还有个新手需要特别照顾,所以谁也没提醒岑有鹭一个他们认为是常识的重要前提:提前准备好车票钱。
直到公交前门砰的一声打开,站在投币箱面前,微服私访的公主才后知后觉地从前面乘客重复的投币里观察出什么,慌忙从兜里掏钱,拿着一张红色的就要往投币口丢。
就在此时,岑有鹭背后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司机看神经病的目光中将她手中的大钞挡了回去,又往投币箱塞了几张小的。
“帮她给了。”尚清对着司机说,面色不耐,全程没有看向岑有鹭。
岑有鹭瞧见数额差,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一口气顶上胸口。
她头也不回,语气别扭地说:“明天还。”
扭头就往车厢里走。
只听见身后的尚清很明显地嗤了一声,“我可要不起。”
黎允文在车厢末找了个双人空位,岑有鹭正要赶过去与朋友坐在一起,身后却突然窜出一个鬼祟的身影。
“借一步说话。”
林嘉绮笑眯眯地顶着另外三人不善的目光,飞速拉着岑有强行鹭坐在了另一个双人空位上。
尚清莫名其妙被挤在最后,却也没有转向去选择和黎允文坐在一起。反而默默在离岑有鹭二人不远的座位前吊着拉环站定。
红色的车尾灯在他深邃的面容上一闪而过,他始终直直地凝视车窗外飞逝的景色,看起来目不斜视,似乎毫不关心那边的情况。
岑有鹭警惕地看向林嘉绮,预感他不怀好意,“你要干嘛?”
林嘉绮搓了搓手,笑得有些圆滑,他试探地朝岑有鹭说道:“方便问一下你俩在闹什么别扭吗?”
岑有鹭又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的,“这你得问尚大少爷,一天一个样儿。”
“哎哟,这你可就误会清子了。”林嘉绮朝岑有鹭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他从各方面来说,其实都是一个很坚定的人。”
“哦。”岑有鹭不置可否,“坚定地抽风吗?”
“别这么说,肯定是有点儿什么误会,把话说开了就好了……”林嘉绮突然扫了尚清一眼,压低声音,“他都等了快两年,不可能这几天突然就变了。”
“两年?什么两年?”岑有鹭不解地皱起眉。
林嘉绮夸张地倒吸了口凉气,“嘶,他没跟你说吗?”
岑有鹭一眼看穿他拙劣的演技,心里生了个荒唐的猜测,五脏六腑像是被无形的烟火呛到一样,无法克制地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焦灼。
“别跟我演戏,有话直说。”
林嘉绮被拆穿也不见尴尬,厚脸皮地嘿嘿笑了两声。
“好吧……你知道,他从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吗?”
理智上知道这话多半是林嘉绮为了偏帮兄弟的谎言,但岑有鹭依旧止不住地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