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巧,编织的草帽最好看。
换下来的草帽就给几个侄子侄女们轮流着用。
苏溪溪没拒绝,她不想被晒得黢黑。屋里没镜子,看不到自己什么样,但刚才从水桶倒映的模样来看,是个小美人。
就从那双手看,十指白皙纤细,一个小疤痕都没有,更别提农村人最普遍的茧子了。
说句扎心的话,比苏溪溪自己的双手都要好看些。
戴着草帽,苏溪溪凭着记忆在村子里四处转了转。村子不大,最后走到流经整个大山村的小溪边。
小溪不宽,水挺清澈的,看不见底。
许是大家都在田地里上工,溪边没什么人。
苏溪溪走到溪边青石板上,想坐下把手伸进水里凉快凉快,但石板早已被太阳晒的烫人。只得蹲在青石板上,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拂水玩。
右后方走来一群拿着农具的女人,其中就有秋槐花和苏溪溪的三个嫂子。
秋槐花的眼睛就跟有雷达似的,远远就看到了溪边蹲着的那女孩是她家闺女。
略显疲惫的脸上,瞬间就笑得起了好几条深深的褶子,冲周围人炫耀道:“哎哟,那不是我家闺女吗?肯定是特意来接我的,我闺女真懂事孝顺,知道心疼人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溪溪,突然被扣上孝顺懂事这顶帽子。存活二十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顺着这话接下去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果断起身转身,小跑向秋槐花,嘴甜甜的挨个喊人:“妈!”
“大嫂。”
“二嫂。”
“三嫂。”
完了再贴心的来一句:“妈,我帮你拿些。”
秋槐花哪舍得让闺女拿东西,“不用不用,这点东西不重。”
苏溪溪一碗水端平,又问三个嫂子。一番下来,还是空手。她也不强求,想老实的跟在秋槐花身边。
秋槐花知道闺女不喜欢汗味,“溪溪,别靠的太近。最近的太阳大,流了一身汗,不好闻。”
苏溪溪没什么不乐意的,但不好太快破人设,默默离远了些。
面带现代社会人手一张的微笑面具,听着亲妈跟旁人花式夸赞自己。
就是耳朵有点发热,嗯,一定是晒到了。
女人在身体方面到底是比不上男人,天气越发炎热,女人下工比男人普遍要早半个小时。当然,大队上对这也没有强行要求,都看各家。
嫂子们早习惯了婆婆时不时把小姑子挂在嘴边上,不夸张的说,就是小姑子多吃了一个馍馍,都能得到婆婆的夸奖。
在嫁进苏家前,她们都知道自己丈夫下边还有个小十多岁的小姑子。
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小姑子小小年纪不仅长得好看,还很会说话,让人不舍得说重话。
除了有点懒、有点娇气。
但想想小姑子才十岁出头,身子还有些不好,也就能理解了。
再者,苏大强和秋槐花用自己的钱和工分养闺女,对几个孙子孙女一视同仁,谁都不偏颇。
几个嫂子心里更没芥蒂了,至少表面上都没意见。
秋槐花和三个儿媳在溪边,挽起衣袖和裤腿,利落的将泥土和脏污一并洗去。
苏溪溪照旧蹲在青石板上,出来不到半个小时,她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取下草帽放在旁边,弯着腰捧起微凉的溪水往脸上泼,带来一阵凉意。
反复往脸上浇了三四次后,秋槐花叫住了她:“溪溪,溪水凉,冲多了对身子不好。”
“知道了妈。”苏溪溪清楚这具身子的娇弱,忧伤的一把抹去脸上水珠,带起草帽往老树下一站。
远处又跑来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其中男孩子居多。
“奶!妈!”“妈,奶。”“……”
半大小子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就像是循环播放的广播体操声,震耳又欲聋。
各家孩子往各家家长面前靠,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在场有苏家五个在外的孩子。
大房的大儿苏成运背着小竹筐,里面装着小半背野菜野草,大部分是野草。剩下的几人手里多少都抱着几根干树枝,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苏成运跑到秋槐花面前,给她看背筐里的野菜,得意的说:“奶,我们今天发现一块没人摘过的野菜,全给薅回来了。”
这个时节,周围能吃的都吃了。就大山村周围的野菜,早被摘的干干净净了。背筐里的野菜还不少,紧缩着还能吃两顿。
可想而知,这些野菜是去哪里摘的了。
秋槐花对大山村再了解不过了,笑着的脸刷一下变了。一把揪住苏成运的耳朵:“你们几个去后山那块了?把老娘的话当屁放?还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苏成运见瞒不过奶,耳朵疼的嗷嗷叫求饶:“奶,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妈,妈!”
大房媳妇王香,理都没理自家那臭小子,还添油加醋:“妈,揪重点,要不回去让狠狠明国揍他一顿。不挨顿打我看他还是不会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