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晏琼池的变化,却差点忘了更加年少时候的他。
……两人在钩夫人的手底下都不好过,但这个家伙不管发生什么,眼睛都是亮亮的,单纯得叫人一眼看穿的琉璃。
虽然他毫无同理心,不知孝悌廉耻不分善恶,生得美丽却残暴。
那个雨夜过后到如今,晏琼池变得内敛温柔,眼神逐渐晦涩不明,交织着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犹如大雾笼罩的荒原。
面前的晏琼池,倒是更像年少时候的他。
想着想着,那股兰花的香气又开始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尖,气息也渐渐对了起来。
“再叫一次。”鱼阙勉强扯了扯嘴角。
怪好玩的。
蛇瞳渐渐褪去的少年垂下睫毛,声音清冽带着点懒懒:“喵。”
“再叫一次。”
“喵。”
他侧头看她,问,“为什么不高兴?”
“那个叫边知夜的家伙,告诉了我一些关于鱼氏的内情,想我追查那么久,只捕捉到一些零星碎片……我真没用。”
鱼阙抱着膝盖两只手指相互摩擦指甲,“虽然从鹰赤那里已经知道了鱼氏覆灭可能和魔洲有关,但是我心里始终抱着几分怀疑,如今亲耳听到其他人的证实……难道魔洲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能从天师封印里逃逸了么?”
“古海国的宝物……我娘亲告诉我,那个东西早就遗失了……鱼氏的腾蛟御海之术,也已经失传。是鱼氏的血亲将虚假的消息泄露给魔洲的人,让他们一夜之间覆灭的鱼氏。”
她越说越觉得难过:
“……就仅仅是觉得鱼氏家主大权掌握在我娘亲鱼斗雪手里?叛徒……我要杀了他们。”
“妖洲自古和魔洲联系甚密,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的,”鱼阙思绪混乱,“我得找到当年到底是谁勾结的魔洲。”
少年在一旁静静听她说话,头歪着枕在臂上,乌发滑落垂在鱼阙手边,睡凤眼里是思索。
“既然是那个家伙惹你不高兴,那我就去杀了他好啦。”
她肯定不希望他插手鱼氏的调查,能帮上忙的大概只有解决一些碍事的蝼蚁。
他已经知道心魔是谁的手笔。
涂山天狐一族,何时学得的这种不太光彩的术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鱼阙冷静的思索片刻,虽然这家伙可恶可恨,但现在确实还不到该死的时候。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现在还是七脉争锋期间,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么训诫堂肯定会彻查,我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鱼阙懊恼得很,折断了那根岌岌可危的柱子,“我要一次次杀了他!再一次次将他救活,他不是喜欢玩弄别人的心魔么?”
我便叫他知道什么是真的心魔。
少年还是静静看着她。
大概太久没有见过她有如此鲜活的表情。
果然还是要被人拿捏住命脉,才不会冷漠得像个死人。
“……晏琼池现在在干什么?”
她攥紧那片衣角,稍微平复心情,收敛了脸上的怒意,变回之前平静冷漠的模样,见这家伙一直看着自己,略有别扭地问。
面前少年的眼神又不是那么明亮纯粹了。
有点哀伤,就像是晏琼池昨日在昏黄灯光下朦胧的注视。
“我也不知道。”
晏琼池说,“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杀人夺宝。”鱼阙可太清楚他了。
晏琼池笑了,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鱼阙,他还是将脸半埋在臂弯里,看起来慵懒得像一只大猫。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魂体傀儡还是分身,又或者是人骸?”风又从远处来了,吹散方才的不快,凉爽舒服。
鱼阙已经分不清旁边这人到底是不是他。
气息像,又不像。
“我就是晏琼池。”
他笑笑,说,“我是我,也是他。”
鱼阙不想深究他在搞什么谜语,他说是就是吧,目光投向远方,“再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