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形状好似一只匍匐的玉蟾, 昂着头在和煦的晨光中折射着温润且绚丽的光泽,如同镀上了玉色的光。
这里是天地一脉的发源地。
天地一脉,则是承天顺地、凛然道法的宗门。虽不在七大仙门之列, 但论资历,天地一脉自祖洲时期就存在, 可算是集七脉之长, 通百家之变。
绵延的山道由青石铺层,古朴蜿蜒, 蔓延整座山体, 青苔丛生。
气质儒雅的男子手臂里是长长的云帚,他长发松松地用一直玉蟾簪子簪起, 身穿青衫披着蝉素纱衣。他迎着山风徐徐踏上山道。
山中的清晨温度有些低, 男子的额发被风吹起,吹得眼尾和双颊有些红。
想来是没有使用护体罡气, 就着晨风这样慢慢的走, 这才使得皮肤冻得微微泛红。
沿着山道走上高不可见的侧峰, 他终于在一处设下结界的山洞前停下脚步。
身后来人, 也是寂静无声。
两人僵持了一会,男子身后的蓝袍女人开口:“竟不知雪浪道君大驾,有失远迎了。”
“鲤香。”男子不必回头便能知道来人是谁:“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自你叛逃出玉金山, 也有八百年了吧?”
名为鲤香的蓝袍女子似乎和雪浪道君越碎稚是旧相识,话语里并无尊重:“怎么, 大名鼎鼎的仙林宫雪浪道君, 今日怎么想起来故地重游了?”
雪浪道君并未计较, 只淡淡地说:“本座想看看她, 可以么?”
“谁敢拦奉仙童子雪浪道君, 只不过她愿不愿意给你瞧,我说不准。”
“只求远远地见上一面便好。”
雪浪道君继续前行,脚下的路渐渐覆盖了冰雪,薄雪至厚厚一层的积雪。
山路尽头是一个冰洞,向上望去,森严的冰洞就在眼前,像是一张吞噬生命的大嘴。
鲤香还是跟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只见冰洞里有一玉蟾形状的冰棺,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年轻的少女。
“可笑啊,她在这里等了你几百年。”
鲤香面露哀戚:“你身为父亲,竟然如此薄情,到底是化神后期只差一个机缘飞升的雪浪道君。”
她的双眼陡然凌厉:“说吧,你这次来不先拜见老祖,不发文书擅自闯入,到底是为什么?”
越碎稚远远地看着那少女,叹了一口气:“本座此次来是为了霁水。”
“霁水?”鲤香皱眉,“她怎么了?”
“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蔓延至后辈身上,天地一脉要对这害人的孽障坐视不管么?”
“她若真的怎样,你为何不自己拿了她去?”
鲤香对霁水真人的事迹略有耳闻,毕竟是师姐妹,秉性还是能摸清,不由得嗤笑:“雪浪道君居然连捉拿这样一个小小真人也不敢么?”
“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
“本座自然不惧她,但……”
雪浪道君止住了话,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蓬莱事发,必然会牵连诸多势力,本座欠她一个人情,希望由你们将她圈禁,也不至于叫她落得个身败名裂。”
“哈,真是好心肠的雪浪道君。”鲤香问:“蓬莱事发?蓬莱……难道你和一百年前的鱼氏覆灭有什么关系不成?”
“并无。”
越碎稚转身看她,眼里带着不忍:“若是有,她也不必再躺在冰棺里只靠玉金山的灵气续命。”
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冰棺里的少女:
“鱼氏已灭,一切是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