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东洲是哪里?
“你不理解没关系。”
鱼阙无力地扯起嘴角笑,“你出生在蓬莱洲,不曾亲近过家乡,也不知道昼云庄的千年荣光。”
“但你只要知道……我会杀了你爹爹,用他的血来祭典我鱼氏亲族的亡魂!”
她心里的各种情绪交杂。
是了,造成她半生风雪的源头找到了。
鱼阙的恨意在胸中翻滚,她必须马上杀了他来泄愤,这种痛苦才能消亡。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鱼斗繁?
“不可能!”
鱼珠反驳,“你不要搞错,我爹爹才不是这种人,他人那么好,他……”
“蠢货。”
鱼阙说。
“我费尽心思搜索消息才得知整个鱼氏只有我和凶手活了下来。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么便只剩你的爹爹。”
“他是鱼氏的叛徒,那么你也是孽种!”
鱼阙又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有我和娘亲的气息?我可不记得,我的娘亲有生过妹妹……也许鱼氏覆灭之后,失传的古海国术法到了你爹爹手里,你便是他制造出来的呢?”
她这番话对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恶毒了,但事到如今,鱼阙再也顾不得什么稳重什么理智。
她恨!
她的恨意无处宣泄!
无数次鱼阙都有想过,她是该和娘亲一起死去的,但为了报仇,她不得不苟且偷生……等报完仇,就可以和娘亲重逢了。
至于晏琼池……她一直回避他,也正源于此。
妖母说,没有什么比伤害一个人令他更快消弭情意的了。
但鱼阙不会舍得伤害晏琼池。
雨夜的眼泪在她心里烫出了一个洞,他眼睛红红的,脸埋在她肩窝里,可怜得像只被抛弃的幼兽。
她不想再看见他这样的神色。
如果他再因为她掉眼泪,她的心也会跟着疼。
修士的寿元可比普通人要长许多,若是时间足够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不会再记起她的模样。
鱼珠愣了好久,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摇头道:“不,我不信!”
“你骗人!”
鱼阙冷笑,但眼睛也红红的。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长大,依旧是那个被妖母抱着奔逃在阴路里的小女孩。
她躲在妖母怀里望着身后不断消失的深渊,现在深渊追上来了。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你爹,问他一百年前鱼氏覆灭时,他良心痛不痛?!”
“是他把魔洲的人引进鱼氏,让他们争夺古海国遗物,让他们残杀亲族!你爹爹真是狼心狗肺的贼人!”
“闭嘴!”
鱼珠没有接触过太多事物的单纯心思显然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些。
她怎么会相信,总是乐呵呵的爹爹是叛徒,是凶手?
怎么会是爹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故乡?
那些涛声,那些碎得像是眼泪的星星,都是编织出来骗她的么?
都是假象么!
鱼珠流着眼泪大步离去,离去之前,她又羞又气的指示守卫看好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
嫩黄色的裙摆染上了污垢,可是她不想再注意了,她满心都是鱼阙所说的话。
她想要去证明,爹爹就是好爹爹。
可是,爹爹不准她跨出怀余庄,也从来不告诉她,他将要去往何处,什么时候回来。
他只让她乖乖的,等他回来。
她找不到爹爹,药哥哥也不见她,只好哭着回到卧室,趴在床上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呜呜地哭了。
鱼阙其实并不想将怨恨发泄在一个心智简单的小姑娘身上,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还没有亲口听到那人明确回答,没有见到他之前,其实一切都还只是鱼阙的猜测。
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她也不愿意相信。
居然是鱼斗繁……是沉默寡言的舅舅出卖了整个鱼氏,那么娘亲呢?
娘亲又身处何方?
不过……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鱼阙还是想亲耳听到鱼斗繁承认,亲口认罪,这样她才能痛快地杀了他!
鱼阙挣脱束缚自己的绳子,又一次尝试聚气失败,金丹剧痛使得她不得不靠在墙上捂着胸腹。
以药强行凝聚的金丹果然还是不行么?
师尊早就说过不允许她强行提升修为,想来也是怕她冲动……可是她需要力量。
没有力量,她该怎么报仇雪恨?
她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脸,隐约有眼泪沿着面颊流下。
落在地上,噗哒一声。
鱼阙陷入悲恨之中,压根没注意水牢牢房用水晶石修筑的走道,有长长的黑影游曳而过。
它的身形细长,长着依稀可见的肉爪。
“抱歉,打扰你一会可以吗?”
药司玄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月光之下的悲哀。鱼阙警惕地放下捂脸的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