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摁在书页上。
他对自己正在写志怪话本的事情带着骄傲和几分被捅破的羞赧。
字迹倒是漂亮,内容无异是和志怪话本的风格走向一模一样。
鱼阙心里冒出不解。
晏琼池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了看话本,自己还打算跃跃欲试要亲自编写……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至于幕后黑手,我会给他们一个符合话本的结局……不过他们似乎是正派呢,这可怎么办?”晏琼池垂眼扫视书页,沉声道。
“符合话本的结局不都是恶人的陷落么?”
鱼阙抬眼看他。
“啊,不小心又露出坏人的笑容来了……揪掉了阙儿一根头发,该打该打。你疼不疼呀?”
鱼阙摇摇头。
晏琼池一边梳头一边不着调地说着某些奇奇怪怪的话。
在鱼阙身边时他活泼得很,像极了清晨上在窗台上为同伴梳毛的叽啾鸟儿。
“只是,你写它来做什么?”
安静听他说话的鱼阙把书稿合上,收起来。
“胜利者只会叙述他们的胜利,败者连争辩的权力也没有,若是他日我沦为人人喊打的败狗,至少有一本书以败狗的视角为我辩解。”
“世人如何看我不重要……哦是了,如果他们能活下来。”
他说话时神色平静:
“怎么样,主意不错吧?”
晏琼池要说什么重要的话时语气会稍稍有些变化,他神情又那样认真,想必也不是胡乱编来哄她玩儿的。
鱼阙还以为他神经兮兮的是在念话本里的选段,幼时压抑太久总是该叛逆的,比如现在一向只看正经书的晏琼池好似疯狂迷恋志怪话本。
言语间都句句不离,但现下又不像是志怪话本了,真切的,像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不过她没再说什么,只得把头抵在他的腰腹上,淡淡地说了句,“确实是好主意。”
他也顺势揽住她,指腹摩挲她的后颈,痒痒的,但是叫人觉着舒服。
晏琼池总是知道怎么才能让她放松。
“……你很难过么?”
被挠得舒服的鱼阙眯了眯眼,她仰脸看了看晏琼池,见他虽然笑着,但眼底还是有其他情绪藏着。
晏琼池自然是摇头,顺势低头亲亲她,想了想,说:“有点。”
她向来不擅长安慰人,也不够了解他的想法,只得说:“就算烛玉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也还会有其他的容身之所。”
若是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烛玉京和晏琼渊会勾起他被哥哥杀死的每一世记忆,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雨夜过后他性情大变。
就算不是真的,这些故事也足够叫人觉得悲伤。
而后鱼阙被掐着腰举起来,安置在梳妆台上,晏琼池顺势坐在矮她一头的椅子上,仰脸看她,眼里都是笑。
“我难过的才不是这些,天地再大,哪里有我的归处?”他笑起来真好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安慰。”
骗人,撒谎的时候也不看看你什么模样。
真落魄。
鱼阙没说话,低头抱住他。
夜风吹动纱幔,一室轻纱飞舞。
原以为他们会有什么更加出格的举动,但少年只是亲了亲她的颊边,便虔诚地将脸埋在她脖颈处。
他们静静地待在一起。
“阙儿,”他只轻轻地叫她。
“我都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的兰息带着叫人沉溺的缠绵,像让人抱着他一同滚落进盛开的花海里。
“嗯。”鱼阙也回应地蹭了蹭他。
“真的不考虑嫁给我吗?”
埋在她颈间的少年声音闷闷的,他又在推荐自己了:“除了梳头我还会……”
“不。”
“那我嫁给你,入赘仙林宫。”
晏琼池一本正经,语气认真:“除了不会开口叫你师尊老爹以外,我什么都能做,种草药也很拿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