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不是玩笑。
“为什么?”
“你身为中洲七脉修士,应该知道的‘借命’乃是最邪的术法罢?人所拥有的势与运皆在天道,由三司掌管,变换皆是命数,外人不得强行干预。”
晏琼池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风道友身上所拥有的气运实在令我嫉妒。”
“获取风化及身上的气运……以及那不可多得的雷灵根,便是我目前想做的事情。”
他接近风化及是为什么呢?
肯定不是因为该死的友谊。
他要把风化及的气运和灵根生生地抽出来,炼化为自己的东西。
“你疯了不成?”鱼阙沉默了会,“且不说成功与否,有天道看着,你这样贸然出手,不怕惹怒天道么?”
“何为天道?”
晏琼池低低地嗤笑,话语里带着不屑,“若是真有天道,我何至于此?”
“……”
“我所受的苦痛都来自天道,我受了它百般迫害,不愿再忍。”
晏琼池将脸埋在她发间,笑:“所以,你明白么?万劫不复也好粉身碎骨不得超生或者是化为羊头伥鬼都无所谓,谁都不能阻止我……阙儿,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
“也是,你拜入草台峰,坚持恪守你的正道确实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过去么?”
见鱼阙身体僵直,他笑,低头贴着她柔软的面颊:“还是不站在我这边的好,若是我战败,你受到牵连就不好了。”
鱼阙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晏琼池垂落的衣袍。
“我知道我的面目丑陋,也担心你要是知道了我所作所为会厌弃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嗯嗯,你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好啦。”
她握着衔尾剑的手渐渐地垂下去,也不再挣扎,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你现在知道我的意图了……你会出卖我么?”晏琼池盈盈的黑色眼睛眨啊眨,还在絮叨,语气轻松:
“人总是有不得不完成的夙愿,就像你要杀杀了你妹妹鱼珠的人,我也有不得不杀的家伙,但凡挡着我的人我都不会留着,碍事的家伙里有坏人有正道,杀了人就得受到处罚不是。”
“告诉我,你会出卖我么?”
——你会出卖我么?
竹林里被大雨浇了一身的小少女冷得瑟瑟发抖,她看着紧紧被攥着的手,轻声问。
——不会。
——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去。
衣衫单薄的小少年咬着流血的牙齿,目光坚定,但他开始咳血了,血从指尖里流露,很快被雨冲刷。
——我也不会出卖你,直到我死去。
小少女低头抵住他的额头。
我怎么会出卖你呢,那样痛苦的日子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们原本就是同一类人。
好不容易才挣脱一丝丝的兰息又瞬间把她溺困其中了,鱼阙不再挣扎。
她垂下睫毛,说,“不会。”
既然已经答应过了,那么我们将会在前进的道路上,不出卖彼此直到永远。
“嗯!”少年喉咙里发出快乐的单音。
“你也真是蠢货。”
鱼阙轻轻地说。
“握剑那么久累不累啊?”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拉过她的手,把衔尾剑放在蜃精的托盘上:“放下吧。”
衔尾剑离手,鱼阙甘愿沉溺在他的怀里。
“不要再瞒我了。”
“嗯!”
两人把话说开了,鱼阙这才转身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眼睛都有点红红,彼此都有委屈的神色,相互对视,突然紧紧地抱在一起。
“还有一件事。”
鱼阙闷闷地说。
“你说。”
“把用在我身上的术法撤掉。”
晏琼池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
“不必用术法混淆我的情意,我自己知道的。”什么该死的色诱,她会控制不住那样对他,果然就是他使用了术法的吧?
晏琼池欢喜地蹭了蹭她,说道:“嗯!”
“没有下次。”
“对不起……”他道歉。
他确实是在引诱她跌进他精心准备的温柔陷阱里,因为她实在太难留住,或者说,白鸟一旦落在自己怀里便不想再放手了。
嘴唇被咬住,而后松开,鱼阙终于从被人拖住的浑浑噩噩的状态里醒来。
原来并不是因为她异化后自己才变得如此,真的是晏琼池的有意而为,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他将自己编织为笼子,想将她困溺其中,而她又是什么时候被锁在里面的呢?
鱼阙摇了摇头,抬手捂脸,继而眼神清明。
疯狂迷恋他身上气息的感觉消散了很多,看来情难自抑确实还有点水分在里面。
不过……那种被人窥看的感觉还在。
原来不是晏琼池对她施加的术法么?
鱼阙抬眼看看揽着她好似大号抱抱熊一脸满足的晏琼池,心里奇怪。
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