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了葫芦站起身来,因为眩晕而踉跄几步, 服帖的黑袍扒在身上似重千斤,显得她绵软无力, 像是大病初愈的大汗淋漓。
她褪了外袍, 拉开衣服低头看,果然盘踞在心口位置的竹节虫印记已然不见, 只是破口处有些红肿。
晏琼池这个蠢货, 自己都那副快半死不活的模样,为什么还要逞强?
想起从晏琼池手上传来能惊醒她的寒意, 鱼阙心情复杂, 一拳砸在柱子上,身上的黑色袍子展开, 让看起来宛如不甘的怨灵。
她虽说甘愿暂为妖洲的走狗, 但诺言说出口便要遵守。
不能让晏琼池就这样轻易死去……就算给他喂下保命用的聚魂丹, 他身上的伤怎么办?
聚魂丹只能保住他的命, 还是不能把他身上的伤治愈。
得想个办法救他才是。
鱼阙敲了敲柱子,把脸抵在手上,想了想,拢好身上的衣衫, 推开门出去。
离了道场,乌衣侍者便朝她聚拢过来, 好似黑压压的云。
他们无神的眼睛像是一个个创口, 似乎远居妖洲之上的妖主正透过这些窟窿来监视她。
“念齐在哪?”
“国师大人在道场之中入定, 首席代替大人接待狸使。”乌衣侍者说:“大人, 狸使来了。”
鱼阙眼中闪过不悦, 也似往常一般应下:“知道了。”
“狸使大人现在正在徊花厅等着国师。”
“领路。”
狸使是涂山之上的神使,她代表着的正是涂山大妖主,七尾娘娘。
一般来说,狸使到此没什么好事发生。
不知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乌衣侍者领着鱼阙来到徊花厅,果然见门外有狐狸护法等候左右。
进了屋内,鱼阙见有一彩绣衣的女子端坐屋内,见了她站起来,行礼:
“国师大人,近来可好?”
“好。”
鱼阙没什么心情同她寒暄,抿一口茶,道:“狸使今日到西洲可是带来了娘娘的旨意?”
“娘娘的口谕。”
狸使伸手在鱼阙面前点了一下,将七尾娘娘的旨意打入她的识海之中:“国师大人,可别耽误了大事。”
“本座知道了。”
七尾娘娘下达最后期限,必须尽快完成。
狸使见她恭顺,从袖子里抽出一瓶丹药放在她面前:“甚好,这便是本月的解药,还请国师收下。”
“多谢。”
完成使命后,狸使起身拜别,随着在外等候的护法离去。
鱼阙坐于原位不动,念齐走过来,替她收了药,低声问道:“师父,接下来可怎么办?”
“边知夜在哪?”
念齐说:“边公子现下正与陛下相处一处。”
边知夜虽然一天天脑子里都不怎么正经,但是绝对服从鱼阙的命令,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扮做女装去勾引皇帝他真的去了。
鱼阙指尖敲了敲木质扶手,问:
“密宗现在下榻何处?”
“西苑。”
“唤他前来徊花厅。”
“是。”
“国师,前线传来战报。”
念齐正要退出去时,有乌衣侍者送来消息。
“讲。”
前线传来的消息不佳,因为桑将军心怀不满,故意撤兵不前甚至抽调兵力回京,给了那些小国反扑的机会,连续吞并了几座城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让桑将军全力堵上关口,杀灭追兵。
“他们的志向已经不在前线。”
鱼阙知道和武将反目的下场,“丞相和诸位侍郎得过消息了么?”
“已经呈报。”
“本座不再插手国事,都交于他们处理。”
“这……”
“桑将军对本座不满,下一步会如何行事?”
鱼阙问垂头立于一侧的念齐。
“弟子以为他会和方将军联手,兵临城下,以军功威胁新帝,清君侧?”
“不错,君臣离心便是这个下场。”
鱼阙从桌子上抽令,“拿此令去和丞相大人交涉,让他想办法召集文臣去商议如何处置桑将军,本座不再过问朝堂之上的恩怨。”
念齐拿了令,抱拳作揖,推出徊花厅。
西京,皇城。
边知夜面无表情地坐在御书房内,听新帝棠溪衔青与其他人的在商议国事。
他现在伪装成为国师也就是鱼阙的模样。
鱼阙若是不想处理某些事物或者谈论什么话题,便让边知夜代替自己。
每每一到这个时候,便是大臣觉得国师格外的冷漠,她平时都不苟言笑好似一只不言的乌鸟,偶尔有时候更加凶暴。
待大臣都散去时,唯有边知夜还坐着不动。
“国师大人,朕的提议考虑如何了?”
棠溪衔青见国师不走,从原本坐着的位置下来,在边知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内侍很有眼色地端来茶水和点心。
边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