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一旁的宫人以为她头上的冠冕太重,才要过来扶她,不料苏鹊伸手扯下了头上的冠,扔在地上。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苏鹊冷漠地说:
“儿戏到此为止了。”
只有棠溪衔青心甘情愿带她来尊古神殿,附加在神殿里的诅咒才不会施加,企图进入尊古神殿的恶人才能安然无恙。
尊古神殿里的诅咒很厉害,饶是乌门国师都忌惮得不得了,她术法如此厉害,到底没有能把上一任国主哄骗成功。
国主之心是不能被蒙蔽的。
“苏鹊你——”
棠溪衔青目光落在扔在地上的黄金冠冕,再抬脸看她,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本座不是苏鹊,”华丽袍服包裹着的女子神色并未有一丝即将成为国母的喜悦和骄傲:“本座名为鱼阙,乃是魔洲先锋,伏魍堂座下干将。”
棠溪衔青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似的,他眼睛里的标记退散,天狐的魅惑术法褪去。
边知夜为他准备的魅惑术法里,他和身为苏萧缅义女的苏鹊非常恩爱,他们自幼相识,经常进宫相伴,但因为母亲不允许的缘故两人分开,安排了一个国师辅佐,现在国师伏诛两个人又得以相见云云。
现在术法时效到了,棠溪衔青的心智恢复,他看着这一场闹剧,看着那张确实令他喜欢的脸,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问:“国师和苏鹊,都是你的伪装么?”
“是。”
“朕一直想问你,”棠溪衔青轻轻说:“你接近朕,因为何故?也和乌门国师的目的一致么?”
鱼阙撕下身上的衣服,抬手,袖子里有黑雾喷薄,弥散,面色虔诚的宫女全然变做了死士。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棠溪衔青提剑而起,面色古怪。
鱼阙抽剑,并不惧怕面前这位人世的天子。
“要守卫作为国主的尊严,这也能理解,动手吧,不要再问。”
她压根没有解释的念头,既然棠溪衔青摆出攻击的模样,那要战便战。
单衣的鱼阙单手握剑,手执垂花灯的宫女将场地围起来,为两人隔开了比武场。
棠溪衔青不是鱼阙的对手,这样魁梧的人,一剑劈下来,鱼阙只是轻轻抬手就顶住了压力,将他震回去,不消几个回合,胜负已定。
鱼阙握剑指着他:“抱歉了,陛下。”
打完,她把剑扔在他面前,活动手腕,这些年一直是玩弄权术的国师,剑术很少用,倒是有些生疏了。
她的死士一拥而上,把浑身流血的棠溪衔青抓起来,把他拖折绕到梦阳、魇阴神君神像背后,神像后有一个嵌在墙体是的青铜鼎。
死士把棠溪衔青的头摁在青铜鼎之内,要他的血流入青铜盆内。
棠溪衔青的眼睛一直看着鱼阙,挣扎不得,这些平日里伪装成洒扫宫女的死士力气很大,他完全抗拒不得。
“你,不打算和朕解释么?”
“没什么好说的。”
鱼阙看向他说:“人总是想听自己想听的,你身为天子太容易被人诱惑,那便是你的死罪,陛下,帝王之术还请今后多加琢磨。”
死士又给棠溪衔青来了一刀,血欢快的流下,通过青铜鼎的孔洞收集他的血。
“容朝国内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嗯。”
“你主张派兵攻打邻国,穷兵黩武削弱各地国防,又使得君臣离心,是为什么?”
“趁虚而入。”
鱼阙看了看指甲,“陛下,任何坚不可摧的事务,只要从薄弱之处灌注力量,崩裂势不可挡,你不明白么?”
话音刚落,青铜鼎内部的术法被棠溪衔青的血激活,只听几声重重的钝响过后,神像后的门口后的墙壁张开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
令人毛骨悚然的风从门后吹来。
阴冷,潮湿。
他们潜伏此处这么久,正是为了这一刻!
“那么,再见了,陛下。”
鱼阙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入深渊之中。
魔洲死士并不敢上前,只在门外,看着她一点点地没入黑暗之中。
棠溪衔青到底是容朝的国主,虽被背刺,但死士们还是给他做了最妥善的处理。
死士们把他扔在神像面前的供桌上,对他严加看管,殿外的人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就老老实实地等在外面。
棠溪衔青还是没能从这种震撼里回过神来,低头,在回想国师此前种种异常。
他到底是怎么被她迷惑的呢?
或许,从一开始,她推开门周身伴随月光倾斜倒映在他眼中开始。
死士们持剑而立,一动不动。
偏偏有一个内侍打扮的家伙进来了,他回避了两人进入尊古神殿即将在二位神君面前宣誓的场景。
很奇怪,其他人能进入尊古神殿都要得到他的允许,此前他没有知道鱼阙的真实面目前,他如此欢欣,于是这群扮成死士的宫女才不受尊古神殿的诅咒——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