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而去,像是急切的情人。这里的路她并不是没有走过,但是现在的风似乎比记忆里的要猛烈许多。
奇怪的感觉也不复存在,那种想要溺死人的、不可抗力的奇异感觉消失不见,盘旋在整个地牢里的哀嚎也荡然无存。
仿佛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地牢……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显得空落落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里来。
只是突然很想。
或许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殷殷切切的呼唤她,想告诉她最后的话,想做最后的道别。
所以……请你到这儿来。
来吧,这是最后要对你说的了。
鱼阙走着走着,开始掉眼泪。
身体太虚弱,走起来摇摇晃晃的,眼泪淹得她几乎要看不清路,行至在拐角时,她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好难受。
鱼阙的后背像是火烧般疼痛。
她想起来见曜的血落在身上时候那种几乎要烧死她的灼热,想着会不会是那种东西给自己留下了后遗症……当时溢出血还蛮多的,把视线都糊住,落下后遗症了么?
啊,是了,一定是后遗症。
不过她身体想来很好,一定可以扛过去。
晏琼池给她找药去了。
是能减轻痛苦的药么?
等他回来,大概……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真好啊,大仇得报,身上的病也治好了,那么此后她是不是,可以睡得稍微安稳些了呢?
鱼阙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用手撑着墙壁,继续向前走。
前方到底有什么?
她不知道。
但越向里面走,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那种痛苦……失去阿娘的痛苦席卷而来,逼出了她的眼泪。
一直朝地牢深处走去。
原本排列着的迷宫囚牢看不见一个人,空荡荡的,叫人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误差,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晏琼池赦免了他们么?
鱼阙还记得第一次到这里的震撼,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诡异的术法,以噩梦榨取人的恐惧和梦魇,真的是这座地牢原本就存在的术法?
她把目光收回来,一直前进。
衔尾剑……对了,衔尾剑上附着的煞气能对这里产生某些感应,她还记得的。
伸手去摸衔尾剑,但没有摸到。
哦……它断了。
用号称第一坚固的古海国秘铁、第一工艺的奔水谷锻造技法打制的剑,原来也会断吗?
鱼阙只得打消用衔尾剑探路的想法,一点点想前摸索,在黑暗之中,她探到了曾经通向噩梦的阶梯,并且沿着阶梯向下而去。
湿腻腻的风里,鱼阙能闻到一丝丝兰息。
在向下行进时,似乎能听到有人在虚空里轻轻地笑了,贴着她的耳朵,像是吹气一般,故意恶作剧,不让她接近那扇门。
鱼阙还是到达了那扇门前。
她还记得发现这里时候的那种心情。
现在迥然不同了。
可依旧那么害怕。
不是已经克服了么?
推开它。
鱼阙伸手,推开了门。
门上的神女碎裂,幽暗的空间豁然开朗。
面前依然还是那个巨大的犹如猛兽腔体的宫殿,宽大的圆形池子,里头翻腾的类似血那样的猩红不复存在,露出白玉石砌的地砖,奇异的柱子拔地而起,沉默地拱卫着苍穹。
很奇妙的,有一缕阳光从穹顶斜斜的透了进来,落在岸边两颗依偎着的已经萎缩干化人头上,依稀可见尘埃飞舞,但更寂寥。
鱼阙走到圆池边上,垂下睫毛看着那片泛着骨头那样莹白光泽的玉石。
将那两人串联起来的骨节似乎就是从这下面长出来的……她突然想起来这种骨节串联的法术似乎跟魔宫的有点像。
他们两人被禁锢此处时,一定很痛苦吧?
即便是疯狂如同钩夫人,最后所求也不过是一个死……他们死前是不是给她留了什么东西?
鱼阙想了想,掏出来一块圆形的骨片。
这是压在晏琼渊舌根底下的东西,把它吐出来时,他脸上的表情阴狠又恶毒。
他说什么来着?
正想着,鱼阙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拿在手上骨片被阳光照耀,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骨片开始发光,射出来的光芒被穹顶的星星吸收,不知道启动了什么机关,阳光被渐渐的吞噬,殿内的柱子上出现了矮胖的食梦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