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高的钢筋笼底,男女主抛却一切,疯狂拥吻,直到头顶的水泥浇筑下来。
他们就这么紧紧拥抱着,身体逐渐被水泥吞没,在强烈的窒息中,就此长眠。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疯狂热烈的爱情吗?
林幼宁的视线定格在小桌板上的手机屏幕,直到片尾曲唱完,直到屏幕暗下来。
她理解不了电影里男女主的举动,大概是影视作品需要这样美化爱情。
视线移到手边的便当盒,她慢吞吞地吃完了里面最后一块蜂蜜吐司,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刻又一次想起钟意。
上周末,心理医生又给她发来了定期表格。
里面的问题她已经倒背如流,无非是一些打勾或打叉的心理暗示题,以及几道针对她个人情况的问答题。
林幼宁记得里面有一道题是:近期最困扰你的事情是什么。
她当时在这里犹豫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心虚,最后才提笔写下了回答——
「没办法对他说不」。
第9章
十五个小时的漫长飞行结束,林幼宁腰疼得不行,提着行李箱,站在国内人来人往的机场,看着周围写满中文的店铺招牌,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因为她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她提着行李箱,按照指示牌找到地下一层的出租车停靠点,没排多久就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很热情的叔叔,路上一直在跟她攀谈,林幼宁坐在后排,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换上了国内的si卡,然后打开手机,给父母回了电话。
车上放着单口相声,司机听得津津有味。
林幼宁也跟着心不在焉地听,指尖停留在钟意的微信头像上,犹豫片刻才点开,主动给他发消息:“我下飞机了。吐司很好吃。”
没隔多久,就收到回复——
“那就好。”
“姐姐,如果你答应我,每天都会想我的话……等你回来了,想吃多少都可以哦。”
怎么会有男生这么爱撒娇啊。
林幼宁心里这么想着,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了,才发现自己在笑。
这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她想。
因为她可以很轻易地做到。
尽管已经两年不见,但是和父母的相处跟她从前还在国内的时候其实没有太大分别。
林幼宁的父亲从她记事起就总是很忙,经常不在家,所以她大部分的童年都是跟母亲周云一起度过的。
她本身就不是那种粘人的小孩,相反,她很独立,从来没让周云操过心,后来去国外读研读博拿的也都是全奖,没有给家里增加任何负担。
周云去年刚退休,现在在亲戚开的一家小超市里帮忙看店,林幼宁偶尔会去陪她,如果碰到熟人,就会聊几句。
他们通常会先称赞她很很厉害,很有出息,然后话题就总会拐到恋爱结婚上面。
被问的次数多了,周云明显变得有些担忧,林幼宁刚开始没当一回事,直到某天听到她打电话,说要给自己联系相亲。
当时林幼宁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为了避免相亲,只好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但是当周云追问的时候,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显得这番话非常没有说服力。
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久前刚过完二十岁生日,比她小了将近七岁。
林幼宁觉得有些头疼,一路都在想着心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夏栀的占卜屋门口了。
夏栀是她的发小,两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直到高中毕业,上学放学几乎形影不离,从小到大分享过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许多秘密,包括青春期时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大学毕业之后,夏栀没有按照她的父母所希望的那样去考公务员,反而一个人背着小板凳跑去夜市摆摊,给人算塔罗牌。
林幼宁出国的时候,她还在摆摊,没想到两年而已,现在都已经能够独立开店了。
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写着“栀栀占卜屋”的花哨招牌,推门走进去。
房檐上悬挂着的贝壳风铃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她慢慢往里走,听到夏栀清脆悦耳的声音:“倒吊的审判牌代表着当一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会反对内心的呼唤,即便你的理智和逻辑在劝你远离某些不明确的感情或事物,你还是不愿放弃……”
环境昏暗的小房间里,夏栀盘腿坐在布艺沙发上,扎着双马尾,穿着白色吊带和一条破洞牛仔裤,指甲染成花里胡哨的颜色,一边看着桌上的牌面,一边对着手机说话。
她看得很专注,林幼宁没有出声打扰,直到她一通电话打完,才继续往前走。
夏栀把桌上的牌阵胡乱收拾了一下,哼着歌去旁边的小冰箱拿吃的,迎面碰上林幼宁。
“啊,幼幼,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