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耍他。
相反,她非常认真谨慎地思考了她和钟意的可能性,尽管结论是无限趋近于零,她也仍然想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试一试。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的真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钟意没有再联系过她。
林幼宁受不了这种没着没落的等待,又陷入了已经很久没有过的焦虑情绪里,白天对着父母强颜欢笑,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心神不定地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
钟意今年才二十岁,还不成熟,生气了也是正常的。自己大他那么多,既然决定要试一试,就应该在这些小事上包容他,迁就他。
她心里这么想着,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微信页面,删删减减地给钟意发送过去了一条消息。
没有期待会立刻得到回复,所以发完这条消息之后,林幼宁把手机放回去,终于慢慢睡着了。
钟晴投资的华人酒吧今晚开业,很多华人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来捧场,包括被强行拽过来的,不情不愿的钟意。
他故意磨蹭了很久,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
酒吧的名字叫“sun-day”,这个sun取自sunny,也就是钟晴的英文名。
不用说,又是他那个倒贴的姑父用来讨好姑姑的把戏。
钟意盯着酒吧门口霓虹闪烁的招牌看了几眼,嗤笑一声,慢吞吞走了进去。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西装革履,出门之前随便套了一身运动装,此刻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
视线环绕一周,不出所料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华人圈子就这么大,一来二去的,身边几乎全都是认识的人。
除了林幼宁。
在顾霏霏提起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学校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钟意目不斜视地穿过层层人群,径自往吧台的方向走,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也没要酒,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用手机看球赛。
偶尔有人凑过来搭讪,他也不理。
直到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
钟意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没有办法,只好把手机的直播界面关了,直起身来,乖乖叫了一声“姑姑”。
眼前穿着旗袍盘着长发的女人光彩照人,完全看不出年纪,端着酒杯在他旁边坐下,而后叹了口气:“我是喊你来这里看球赛的吗?”
吧台的位置相对清静一些,钟意凑过去,伸手帮她往下拉了拉旗袍的裙摆:“不然我怕我睡着。”
钟晴被他逗笑了:“平时天天在外面疯玩也没见你睡着过。”
说完,又靠过来一点问,“是这里没有看上眼的小姑娘吗?”
“怎么,姑姑要给我介绍吗?”
穿着燕尾服手持托盘的适应生从旁边走过,钟意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漫不经心地问。
“也不是不能。”
钟晴握住他的肩膀转了个方向,示意他往前看。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钟意看不清楚那个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女生长什么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瞥见一个轮廓。
长发长裙,皮肤很白。
“她叫ona,是这家酒吧股东之一的女儿,她爸爸之前在加州混得不错,为了扩展事业版图搬过来的,据说要在本市住上一阵子。估计过不了多久,你跟ona就是校友了。”
钟意左耳进右耳出,不是很在意地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觉得你俩条件挺合适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跟她认识一下。”
钟晴跟他碰了碰杯,想了想,又打趣道,“不过要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就当我没说。”
钟意低头晃了晃酒杯,一副懒散模样:“哪有什么人啊。”
“是吗?”
显然是不太相信,钟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数落他,“我还没说你呢,过个生日过到床上去了,我要是不上去叫你,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来?多大的人了还天天胡闹,也不怕别人笑话。”
“玩玩嘛。”
钟意喝光了最后一口鸡尾酒,笑眼弯弯地看着她,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再说我也没睡成啊。”
“要是成了呢?你是不是又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把人给甩了?”
“成了再说。”
他对此不以为意,“跟我睡过的多了,事先都说好了你情我愿,总不能到头来个个都让我负责吧。”
五彩斑斓的光束一路追过来,照出眼前少年一张招摇撞骗的脸。
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偏偏还这么爱笑。
钟晴看着他那双狡黠又天真的笑眼,很能明白为什么即便知道他天性凉薄,还是有那么多小姑娘追上来,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又想起刚刚跟几位股东聊天的时候,偶然间谈及钟意,结果一桌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平时在年轻人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都是玩一个甩一个,变心比翻书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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