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动。
这幅画面带给林幼宁的冲击力过强,好半天她才敲了敲房门道:“好了,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钟意便听话地起身,“叔叔阿姨,你们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周云赶紧把窗台上的一大袋水果提起来,“带点水果回去吃吧,你看你买这么多东西,我跟你林叔叔也吃不完,下次不许再带了啊,听话。”
钟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把水果重新放回去,笑意盈盈地道,“没事,明天我还来呢,到时候我们一起吃。”
一番话说得实在熨帖,周云也不再坚持,握着他的手连连点头。
林幼宁实在是头疼气闷,好不容易等他们道别完,几乎是把钟意拉了出去。
病房门合上,空荡荡的走廊里,他们并肩向电梯的方向走,气氛骤然变冷,两人周身像结着无形的冰,谁都不再开口。
等电梯的间隙,林幼宁打破寂静:“什么时候回来的?”
等了几秒,见他不说话,又问,“怎么突然来医院探病?”
而身边的人仍然不说话。
就在此时,电梯“叮咚”一声停住,大门缓缓打开。
他们前后脚走进去,电梯门闭合的瞬间,钟意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就回去了十几天。”
顿了顿,像是觉得有点荒谬似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都要跟别人订婚了。”
是陈述的口吻。
这回换林幼宁沉默。
因为无话可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下行速度缓慢,空气仿佛凝固了,钟意转过头来,神情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这一刻又有了点两年前的样子。
林幼宁也看向他:“跟谁订婚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不想气氛太过剑拔弩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爸身体不好,医生说病情随时都有可能恶化,让我做好准备。我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更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秦朗是他们都满意的人选,我和他接触了五个多月,彼此也算了解,各个方面来说,他都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除此之外,她还能为父母做些什么呢?
电梯抵达b1停车场,缓缓打开,林幼宁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钟意跟出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那我呢?”
他的声音隐隐发涩,“你跟他认识五个月,跟我认识五年,他能为你做的我全都能做,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我不比他更合适吗?”
夜深了,停车场里光线朦胧,冷冷清清。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林幼宁始料未及,而周云刚刚说的那些话仍然盘亘在她脑海里尚未消化,她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别闹了,钟意,你才二十四岁,结婚不是过家家,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没有在跟你过家家。”钟意毫无停留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回美国领证。林叔叔的病,我也会想办法治,刚刚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专家那边说有七成把握。”
昏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有种模糊的温柔。
林幼宁抬起头看他,很久都没说话。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钟意放缓了语气,又道,“我没有任何强迫或威胁你的意思,无论你想和谁结婚,林叔叔的病我都不会不管,只是,姐姐……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你刚刚也说了,结婚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你跟他也就认识了不到半年,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也未必真的了解。”
钟意实在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知道她不喜欢欠人情。
林幼宁猛然间有一种被吃定了的感觉。
或许这辈子她都要和这个人纠缠不休,时间越久,越算不清。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有点艰难地开口:“我爸的事……我很感激你愿意帮忙,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你非要让它变成一种交易吗?”钟意直直地看着她,神情逐渐变得冷静,“我帮忙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我不想看你伤心,仅此而已。”
林幼宁偏过头去不看他,昏暗的光线将地下停车场一分为二,他们站在黑暗里,再往前几步,就能看到光。
她想起自己前不久对夏栀说过的话——有些事真的要认命。
命中注定逃不开的人,费尽力气也是徒劳。
良久,她开口:“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钟意愣了愣,没来得及回答,又听她问,“你的婚姻保质期有多久?一年?两年?”
“……是永远。”他终于回神,声音轻颤,“我向你承诺过的,永远。”
林幼宁重新望向他,眼里盛着浅浅的悲哀,“钟意,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能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无法呼吸,钟意在她的眼神里感到自惭形秽,胡乱地道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以前的事全部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