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姒昭来查探,不管结果如何,他总是要进入沾安村,再退一步,也许那王朝公子尊贵,根本不屑进入破败的村落,但他过来探查,车马总是要经过沾安村的。
方才黑商慌张急声,看来公子姒昭马上就要到来。
明怜骤然拉开遮挡面庞的披风兜帽,她抬着眼睛,像是在看沾安村村口的长史马隶。
“你干什么!快挡住!”文狗子一下子大叫,“别想着耍心眼子!”
“我、我有些憋着,想喘口气。”明怜语气瑟缩,“而且大哥,若是遮遮掩掩,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
文狗子黝黑面庞上的狐疑微微停滞。
明怜柔柔弱弱地说,“我还想看看椽县长史大人的车马是什么样……”
她眼睛直勾勾看着沾安村的村口,眼中期望不似作假。
文狗子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椽县长史大人的车马奢侈,本来么,是你一辈子都碰不到的东西。”
“不过,车马算什么,马上你就能到府衙中享福了。”文狗子竟有些与有荣焉的骄傲。
明怜充耳不闻,她径直看向沾安村的村口大道,再往远方看,那里林木葱葱,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而产生的错觉,明怜感觉那里面有车队行来,轰轰隆隆的。
但也许只是雷声,希望渺小,她摸不准。
公子姒昭应该会来吧。
黑商那么怕他,他应该会来。
她希望,他会来。
明怜扣住锋利的石头,调整好姿势和方向。
文狗子继续拽着明怜向沾安村的村口走,明怜忽然停住脚步,乖顺消失瞬间,她的脚像在地面扎了根,凝固在原地,文狗子不察,一下子跟着停住。
文狗子没有好脸色,恶狠狠怀疑,“怎么了?后悔了?”
明怜柔弱,语气颤抖,“等等,我、我脚疼,走不动了。”
“就这么短的路,走不动?”文狗子满眼怀疑。
“方才走太快崴着了……”明怜缩了一下肩膀,她美丽的脸庞凝望着文狗子,眼神无助。
美人绝色,眼睛望着人,像是要将人溺毙。
文狗子脸上浮现痴迷神色,怔然片刻。
“大哥,能休息一下吗?”明怜柔弱可怜说。
然而,车马声震破天空,沾安村不远处忽然有数千精兵卫骑驶来。
“不好!”文狗子像是被当头一棒,抓着明怜恶狠狠道,“快跟我走!”
遥遥看去,卫士跟随簇拥中,大潇王朝的旗帜飘扬猎动。
明怜手中力道用劲,全身狠劲积聚。
“我走不动!”她对文狗子喊,执拗,眼眶却红彤彤的。
“真他娘麻烦!也就官家老爷能消服的起了!”文狗子骂道,“快走!”
明怜瑟缩发抖,“大哥,我是真的走不动,你能背我吗?”
眼见公子姒昭带着吓人的卫士精兵过来了,文狗子松开攥住明怜肩膀的手,“背背背!快快快!”
但就在他松手的瞬间,明怜发狠刺向他的身体,精准无误,刺中下方要害,随后无任何犹豫,就像全无慌张,冷静到极点,拔腿就跑。
锋利的石头残留在下方要害,文狗子发出剧烈惨叫。
快跑。
跑!
明怜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地向公子姒昭的车马方向狂奔。
“贱人!”文狗子狼狈爬起,剧烈疼痛让他面容狰狞,急声呼唤藏在暗处的尖嘴猴腮男人,“大哥!不好了!跑了!快追!”
等候在沾安村村落口的椽县长史小隶跟着追上去。
明怜听到身后急促脚步声。
他们要在公子姒昭到来前把她抓起来,那样就如同死无对证,再也无法逃脱。
铁锈味在明怜胸腔中滚动,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力。
明怜心中充斥着狠劲,强撑着身体狂奔。
跑!
快点!
再快点!
她筋疲力竭,视野变得模糊,但在跑。
寒冷狂烈的风追打她的身体,像天罗地网的阻碍。
跑!
不能停下来!
明怜解开身上的肮脏披风,大大的不合身披风被吹走,就像破旧的羽翼碎掉,她纤细单薄的身体脱胎换骨。
“公子,要到沾安村了。”庆谷骑马跟在姒昭马车旁,平和汇报。
但下一刻,他声音忽然诧异,“公子!有情况!”
“何事?”马车内男人用矜贵的声音温和说。
庆谷语无伦次,“有、有一个女子,弱女子!马上就要冲撞过来了!”
接着,庆谷高声向女子呼唤,“你快停下!莫要冲撞公子车队!”
“且慢。”姒昭道,轻轻吐出温润字词。
庆谷却像听到最为冷然伐断的命令,顿时停止了制止。
明怜视线已经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跑了过来,浑身都要散架了,但她看到了,高车驷马,巍巍华盖。
是公子姒昭的车马。
那是她无法触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