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短暂停留,看见蔷薇花藤在熏风中轻颤,于她的背影洒落斑驳花影。
“礼和在看何物?”有人问道。
郁行安一顿,见到越国公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此苑的蔷薇极美。”郁行安道,“我想,圣人会命我们作诗。”
“不是作龙舟诗么?”有郎君问。
“应也有蔷薇诗。”郁行安道。
众人一听就紧张起来,抛开越走越远的苏家一行人,在心中打着吟咏蔷薇的腹稿。
龙舟竞渡,百舸争流。郁行安坐在圣人身边,作了一组诗,如往常一般得了彩头。
杜大夫仍在家中禁足,这让众人对郁行安更为忌惮,更不敢提佃客之事,只忖度圣人心意,说些“福泽万年”“圣辉普照”的奉承之言。
圣人听得悦然,眼看着还要再听两个时辰的奉承话,郁行安寻了一个借口暂时离开。
他本意只是想寻个清净,不知不觉,却顺着小径走至一处蔷薇花架,隔着花架,可见亭台水榭。
苏绾绾坐于水榭之中,与左右的小娘子们谈笑。水面上,龙舟的舟夫们奋力划桨,水花飞溅,四周丝竹之声大作,处处喝彩声喧天。
他正注视着苏绾绾,忽然,水榭中的杜家三娘将手中的乌梅浆泼在一个宫女身上,不悦道:“哪里来的蠢货!我要的是三勒浆,你送此物过来作甚!”
杜三娘是杜大夫的嫡女,杜大娘和杜二娘都夭折了,杜大夫便极为宠爱这个仅余的女儿,她向来有几分跋扈。
宫女连忙跪下,歉然道:“婢子之前听小娘子吩咐,似是要乌梅浆……”
苏绾绾垂眸,苏菁娘连忙望过去,见她因为坐得近,也溅到了几滴乌梅浆。
苏菁娘拿出帕子,一边为苏绾绾擦拭,一边道:“杜小娘子,你的乌梅浆泼到我三姊了……”
她声线有些抖,杜三娘斜睨她一眼:“哪里来的庶女,说话都说不清楚。哦,苏三娘啊,真是对不住了。”
杜三娘语气轻飘飘的,郭夫人一听,脸色气得发白,立刻道:“杜小娘子,望你自重。”
“自重什么自重,你一个继室,还真护着前头夫人生的女儿了?我堂堂——”杜三娘的话尚未说完,一杯三勒浆泼在地上,溅湿她的裙摆。
杜三娘整个人一怔,水榭众人也是一静,齐齐望过去,见是苏绾绾的闺中密友林家小娘子。
林家小娘子出身也是极好的,她的母亲乃是圣人的同胞妹妹。她年幼时,圣人还是潜龙,她在潜龙府邸住过几个月,受圣人垂怜。
林家小娘子慢悠悠道:“哦,杜三娘啊,真是对不住了。我没拿稳,无意泼了你一身。”
杜三娘气得直打颤。不错,她今日确实是故意来找苏绾绾的事,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林家人!
她们向来有龃龉。上回她还把侍女改名阿林,指桑骂槐说了林家小娘子一通。
杜三娘环顾左右,目光射向矮桌上才煎好的茶,疾步走过去,刚端起茶碗,众贵女命妇连忙拉住她。
“好了好了,皆是小事,小娘子不必大动肝火。”她们温声细语地劝说,手上暗暗用力,将杜三娘手中的茶碗拿走,递给其余宫女。
杜三娘抬头一看,林家小娘子斜睨着她,冷冷哼一声。她再看苏绾绾,那苏家继母和庶女一个为她擦拭,另一个一叠声问宫女,可有更衣的地方。
杜三娘甩开众人的手,众人见她不再执着于拿茶碗,也松了手,劝她回去坐——虽然看戏很有趣,但今日可是岭南道的雕像呈给圣人的日子,搞事不详啊!
杜三娘走了几步,猛然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宫女,冷声道:“都是你挑的事!”
那宫女被踹翻在地,也不敢捂伤处,只连连磕头致歉。
苏绾绾站起身,说要去更衣。她点了几个侍女引路,那个被踢了一脚的宫女也被她叫起了。
林家小娘子气呼呼的,陪她出去。两人便带着侍女,走出水榭。
苏绾绾一路安慰林家小娘子,又对宫女道:“好了,你不必引路了,回去休息吧。我今日也没带银钱,这镯子给你,去太医署,寻一个医术好的医师瞧瞧,莫要落下病根……”
郁行安本来要走的,但是听见苏绾绾的声音,不由脚步顿住。
他看见苏绾绾褪下右手的镯子,随手给了宫女。她神色温柔宁静,冰雪可鉴的赤诚善念,像一轮淡而皎洁的月光。
郁行安轻轻移开视线,却感觉自己心跳加快。
宫女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但仍颤声道谢:“小娘子大恩,婢子……”
另一个宫女一把搀住她的胳膊,问道:“小娘子,婢子送她去太医署可好?”
“去吧去吧。”苏绾绾挥挥手,让这两人去了。
她和林家小娘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郁行安站在蔷薇花阴里。
阆都的蔷薇开得如同织锦,却没有夺去他一丝一毫的光华。
他脊背挺直如竹,眼帘微垂,温和道:“不想偶遇两位小娘子。两位小娘子可好?”
林家小娘子暗暗挑了挑眉。这是阆都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