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照顾好,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并未说什么,起身告退,走前终是又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屋内又沉寂下来,李承珺走上前,此刻苏澜虽依旧冰凉,可好歹脸上有些血色。
她似乎沉浸在梦魇里,睡得有些不踏实,拧着眉发颤。
李承珺替她掖了掖被角,拿温热的帕子替她擦试着手上与脸上沾着的血迹。
许是额间的滚烫惊到了她,苏澜又是一颤,她微微睁开了眼,正当李承珺以为她醒了之时,她又合眼睡了过去。
李承珺苦笑,都这种时候了,她倒是能警惕着。
帕子有些凉了,李承珺欲起身重新换上帕子,却不想苏澜又抓住了他,“冷……”
李承珺揉了揉她的额头,“我去给你换一帕子。”
可苏澜并未松手,口中的呢喃比一个时辰前倒是分明不少,她唇齿微启,带着一丝渴求,“别走……”
李承珺失笑,也不知她梦里又梦见了谁,这黏糊劲儿与平日清醒之时截然不同。
而下一刻,李承珺便怔在原地,浑然不可置信,只因听身后之人又一声轻语:
“别走……叔玄……”
李承珺苦笑,以为自己又魔怔了,他刚要走,床榻之上又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叔玄……我……好疼……”
李承珺浑身一震,胸中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全身之血仿佛倒灌入,冰彻入骨,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的人,竟挪不动一步。
他声音颤巍,如濒死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幼……清……”
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而方才那声呼唤不再,可李承珺确信,苏澜口中的确是“叔玄”两字,这世上知晓而又会唤他“叔玄”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李承珺失笑,也不知笑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兜兜转转,自己竟还是让她骗了个彻底。
李承珺请俯下身,凝视着苏澜的眼眸,如同失而复得般,想将她深深藏匿于自己眼中。
他其实分明已经开始怀疑她,他验过那尸骨,又特意去镇国侯府询问聂氏,都不过是想让自己更为确信苏澜在撒谎,可这些……却远远不及她亲口说出的“叔玄”二字。
李承珺将她半搂在怀里,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幼清,等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让我等到了。”
李承珺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哑然失笑,“你倒是瞒得好,不过,原是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已将你认出来了,幼清,你这双眼睛我又怎能忘呢……”
“一切有我,你只需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
苏澜醒来之时,整个人有些发懵,她定看了看,艰难地扯着嗓子,“拂冬。”
可她声音异常喑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她喉间沙沉,不由得轻咳了几声。
“澜儿,你醒了?”
苏澜一愣,偏过头去,见苏老夫人就坐在她身旁,“姨……”
“不必说话。”苏老夫人赶忙起身替她端来一杯温茶,递到她嘴边,“来,润一润。”
苏澜正欲动身,腹间传来一阵疼痛,她拧了拧眉。
苏老夫人满是忧虑地看着她,“都说让你不要动,你还动它做什么。我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净是自己跑去救人。”
苏澜满是疑惑地看着她。
苏老夫人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衡儿都与我说了,你放心,除了景云和我,谁都不知。”
苏澜微微抬头,往屋内扫了一眼,“拂冬呢?”
一提到拂冬,苏老夫人脸色一沉,“别说了,那小贱蹄子原来是太子派来府里的眼线,多亏得衡儿聪慧,他回府后便与景云说了,你放心,景云已将她处置了,是姨祖母对不住你,竟不知将这般的祸害放在了你身边。”
苏澜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碍事。”她突然想起自己倒下前听到苏衡唤的那声“三叔”以及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禁疑惑,“姨祖母,我………我昨夜是谁救回来的?”
“自然是景云了。”
“可是我记得……我昨夜分明瞧见……”
苏老夫人眼神微闪,“我知晓你想说谁,是晋王不错,晋王在路上遇见了你,见你伤势严重,便将你带回苏府,路上又遇上了去找苏衡的景云,景云这才将你一并带回的。”
苏澜也不知为何,听得苏老夫人这般说,自己的心猛地一沉,竟有些不是滋味,伤口也愈发的疼了起来。
她昨夜本以为见着他了,原来都是梦。
“那许大夫已替你把过脉,说你如今身子骨太弱,不宜在走动。”苏老夫人有些忧心,“再过两日你还要入东宫,姨祖母担忧你身子,更怕太子殿下对你有所察觉,不如姨祖母进宫去见一见皇后娘娘,让娘娘将日子再推些时日,你如今这身子一眼就能让太子瞧出猫腻来。”
苏澜摇了摇头,“不必……”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昨夜宫中出这么大事儿,李驿昀定是在寻我,若我此刻再说要晚些入宫,他难保不怀疑到我头上来,入宫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