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缓缓从她腰部滑下,垂落在身侧。元平突然发觉自己和岑召和这个混蛋能够做朋友实际上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唤醒李木水的性别意识可以充当他对她动手动脚的理由吗?可李木水从始至终的表情仿佛像圣母一样温和地感化了他,那是一种近乎慈悲的宽容,在他彻底触犯禁忌前制止了那只差点犯戒的手。
李木水说他不会,但其实元平知道自己会的,她把他想得太好,让他觉得自己不配。她洗澡后的身体套在薄薄一层布料后,有或没有,对元平而言差别并不大。更何况他们的身体甚至散发着同一种气味,就像是他们两个互相沾染了,变成一体的。但元平想要的是另一种真正的沾染,然而他对她,或许用垂涎或染指更恰当。
元平张了张口,唇部像荒漠一样旱出了裂纹,他想说: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想着你自渎?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想着你的裸体,握着我的生殖器喘息,呻吟,最后射精。我还想着你的样子为你画了副画,那个雨夜你在昏黄灯光下的乳房。所以你不能说我不会做,我做过很多你可能会觉得恶心,难以理解的事。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可怕,可就是偏偏对你,我没办法控制。
罪犯的自白就算再感性大概也只能自我感动,元平最后选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匆匆逃走。他想,对不起李麦,原来你女儿最应该防范的人其实是我。俨然已经把从未谋面的李麦当成了一个朋友。
元平请地陪开车带他出门散心,这地方没有手机信号,他需要做点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地陪带元平去了附近城里的酒馆,偏欧美人的长相和白皙的肌肤让他与当地人格格不入,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又知道如何适当地展现自己的魅力,老板送了元平一杯酒。
手机接收到微弱的信号,岑召和的信息涌进屏幕。他的微信头像是几棵用水墨绘制的竹,清新淡雅,可这人却几乎句句不离粗俗词汇,给了元平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元平从上向下划,岑召和最开始的消息全是在骂他一声不吭就跑了,猜测他被人下了降头为爱发疯,然而昨天的消息却画风一转,仿佛坠入情网无可自拔。元平不知道岑召和究竟是怎么有脸责备他的,毕竟他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会为女人要死要活的人。
“你看到后一定会嘲笑我吧,元平,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她跟其他人不一样。”
元平嗤笑,举起酒杯一仰而尽后打字:“每个人你都这么说,到最后还不是分不清楚哪个是红红哪个是丽丽。”
消息前的缓冲标志转了又转,终于显示送达。元平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已经预想到岑召和看到消息后暴跳如雷的样子,在感情这方面,他最知道如何戳他痛点。
可如今他又比岑召和优越到哪里呢,他还不是因为一次萍水相逢就动了心,跟着人跑到沙漠里来,沦落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喝闷酒的地步。就像岑召和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里说的好话,自己真是像被人下了降头。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可能什么也不为,可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然而他大概是不像岑召和那样是个拿起后说放下就放下的薄情人。一个cy他念念不忘了7年,得不到的总是让人魂牵梦绕。
元平坐车回到营地,感觉自己像晕了又像没有。他好歹还记得给地陪一笔不菲的小费,而走起路来却已经不成直线,摇摇晃晃。人喝醉之后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被原谅,长大之后,酒精就变成了免死金牌。他睡觉前偷偷把帘子拉开一个缝,看床铺上女人微微隆起的身体曲线,这样就觉得心满意足。
元平躺到床上,懒得换衣服,脑袋蒙进被子里忽然觉得很想哭。他身上的味道被酒的气味掩盖,和李木水相同的气息不见了。
第二天元平起床,已经忘了自己昨晚睡觉前为什么伤心,然而怀着遗憾入睡总是觉得心情郁结,堵塞在腹腔。考察队抛下他离开了,元平带上速写本和画笔在四周随处逛了逛。其实四周的景象壮阔绮丽,一直以来元平沉浸在对气候与温度的抱怨之中,忽略了属于撒哈拉独特的美。
“李麦,你当年就是被这样的景象所吸引的吗?”
当天的气候带有种若有似无的潮湿气息,元平认为是自己的错觉,好在还算宜人。他找了一处阴凉席地而坐,开始作画。
创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元平踩着落日的余晖回到营地,看到几辆越野车横七竖八地停放在木屋前,心中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被搅得乱了章法。
他加快脚步上前,碰到在一旁手臂撑腰,大声打着电话的领队。
“木水……李木水啊,她没跟你们在一起?”
“……没上车,自己走了?”
——
如果不出意外,元平就快要心想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