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在谢九泉肩头拍了一掌,使个巧劲卸开他的力道。
谢九泉被打的倒退一步,一隻手却还抓着曲长负的胳膊不放。
曲长负语带警告:“谢九泉。”
“你的身份,他们知道吗?”谢九泉定定地看着曲长负,却是不依不饶,“齐徽知道吗?”
他的纠缠和胡乱揣测让曲长负有些不耐烦,微微皱起眉头:“与你无干。”
谢九泉会变成这样一幅个性,他实在始料未及。
相比于其他人来说,曲长负冷漠刻薄,谢九泉骄傲率性,其实他们的脾气并不相投。
更何况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教授对方剑术兵法,两人之间最多的交流就是曲长负打败他,谢九泉不服,第二日再战。
可以说,毫无半点暧昧情愫。
他这毛病总不能是挨揍揍出来的吧?找个别人打他一顿能不能好?
曲长负摔开谢九泉的手,低头咳了几声。
谢九泉本来还不想放开,但听见曲长负的咳嗽声,他仿佛一下子就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谢九泉慢慢后退两步,背靠在身后的大树上。
“你……你是不是恨我?”
他突然说:“齐徽怀疑你通敌的事,我知道,但是我没告诉你……”
谢九泉脸上完全没有了那种桀骜飞扬的神采,嘴唇微微发颤:
“我先前劝过你很多回,你越是对齐徽这样掏心掏肺,毫无保留,他越是会猜疑你有其他的目的,可是你总不肯离开他……我是想,我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他的选择,清醒一点,可我没想到你会跳崖……”
他的呼吸粗重压抑:“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我真的很后悔……如果这一世你没有记忆多好,或者如果一切能真正重新再来多好,我一定,一定第一时间衝过来保护你……现在咱们没戏了……”
曲长负抱着手,耐心将谢九泉的话听完,然后道:“来,抬头,看着我。”
谢九泉顿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眼睛有些发红。
曲长负道:“谢将军,我要纠正两件事,听好。”
“第一,我不恨你,你知道的消息,有权选择告诉或者不告诉我。咱们不是现在没戏了,咱们就没有过戏,你的误会很大,错觉很深。”
“第二,我也对你不感兴趣。你现在脑子出了问题,怎么会有人喜欢天天把自己打趴下的人?快去再找几个厉害的剑客打打架吧,多输几场你就会发现,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你厉害而已。”
谢九泉:“……”
确实,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会喜欢曲长负这种人,他真的是脑子有病。
“至于我,”曲长负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愉悦之色,声音里充满了向往,“我的目标是升官发财,拯救天下苍生,你不要打搅我实现理想,因为你打不过我。”
谢九泉:“……”
曲长负原本是在宴会上无聊,出来透个气换换心情的,结果谢九泉还真给他来了一出刺激的,让他又很是怀念大家客套而祥和的笑脸。
他说完之后,就重新回到席上去了。
谢九泉在树上靠了靠,重新端出那副冷冽肃杀的神色,跟在曲长负身后。
曲长负刚刚坐下,一旁便又来了个敬酒的。
这人是昌定王的侄子卢旭。
跟身为世子的卢延不同,卢旭的父亲没什么大本事,他全家依附昌定王府过活,见人就是一脸笑,对着曲长负也口称“表哥”。
卢延不知道从哪端了两隻大海碗过来,放到两人之间倒满:“表哥升迁之喜,今日可是大忙人,方才便一直想敬酒,差点挤不过来。”
他笑吟吟地将其中一隻碗朝着曲长负推去,说道:“小弟敬你一杯。”
曲长负的目光往旁边一飘,没伸手:“我近来办差,给王府添了不少的麻烦,卢四公子如此前来示好,不怕你家长辈责怪你吗?”
卢旭道:“哎,表哥说的哪里话来,你是秉公办事,卢家是问心无愧,双方并无嫌隙,责怪我做什么?”
他今天是非得灌曲长负酒不可了,再将酒碗往前一递,笑道:“表哥不喝,难道是看不起我?”
确实看不起他,但是酒还挺想喝的。
最近他出去浪的次数比较多,家里人从来没见过曲长负这么“活蹦乱跳”的状态,都很担心他哪天玩过了头倒地暴毙。
因此上到外公表哥,下到侍从管家,都看他看的很紧,轻易摸不着酒。
但今天情况不同,这可是曲家设宴款待客人,这一杯杯酒全都是被人逼着喝的,他被迫无奈,谁也不能叨叨。
曲长负似笑非笑,矜持地伸出手,似乎不太情愿地去端碗。
正在这时——
一旁的谢九泉突然喝道:“有完没完!”
他一巴掌打开了卢旭的手,酒碗啪地摔在地上,碎瓷片与酒液四溅。
曲长负:“……”
谢九泉的心情本就极端不好,一会埋怨曲长负狠心绝情,一会又悔恨自己没护好他,卢旭这就是往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