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之后曲长负将房中的家什用具都置换一新的事,也被悄悄笑谈出来了。
而在此事中倒了大霉的卢家,则在暗中筹谋着报仇和复起。
就在这表面一派平静,内里波澜暗涌的局面之下,又到了梁国使臣来访的日子。
目前天下局势之中,郢国处于中原地区,最为富饶兴盛,其次便是较为富庶的梁国。
两国先前来往不多,但都与西羌相邻,近年来西羌动作频频,进犯不断,两国边境深受其扰,西羌的势力却渐大。
因而为了巩固关系,共同防备外敌,郢国与梁国联姻并互派质子,定期令使臣来访,进行各种互利的交流。
梁国派来的使臣地位不低,正使乃是梁国皇帝的第三子,姓李,单名一个淳字。
与他随行的副使,一个名万关奎,一个名蒋昆,也都是皇亲国戚,可见重视。
如此,郢国必然也要以同等诚意对待,隆裕帝亲自接见,不光连设几日宴会款待来使,更是举办游猎,以作行乐。
像是这种场合,就算曲长负先前并无官职的时候,身为世家子弟,也同样有资格随行。
只不过他那时身体不佳,未曾出席,因而这京城外围的皇家猎场,曲长负还是头一次前来。
快到正午的时候,一行人才下了马车,曲长负抬手挡了挡草原上有些过于热烈的阳光。
像他这样的少年公子,基本上都是骑马前来的,英姿勃勃地享受着小姐们的打量与议论,曲长负则是能懒着就懒着,不去逞这份强。
但饶是如此,一路上他的马车上面,还是被扔了不少的荷包手帕。
曲长负向前看了一眼,大地苍茫,天高云阔,比起在繁华的京城之中,似乎这里更加能够让人襟怀一畅。
他们连同着梁国使臣便是在此安营,因着皇上有心要全方位地展示郢国之兴盛,这场游猎更是极尽规模。
连部分女眷也一同跟来了,挑选的都是长于弓马的名门贵女,以及几位得宠的后妃,礼仪拘束方面,也要比京城当中宽松不少。
这些深闺女子更是少有这样自由自在的时候,趁着大部队尚且在安顿扎营,纷纷在草原上到处游赏。
曲长负正要回到帐篷中去,忽有一面断了线的风筝,从天边忽忽悠悠地飘落下来,就掉在了他的脚边不远处。
小端和小伍生怕他被砸着,一起护在曲长负的身前。
曲长负站着没动,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宫女急匆匆跑过来,却没靠近,远远衝着他喊道:“这位大人,可以请您帮我们骊妃娘娘将风筝给捡回来吗?”
曲长负便知道了,这不是风筝不小心掉了,这是骊妃要见他。
骊妃是太子生母,亦是卢延的姨母,上一世曲长负也没少跟她打交道,骊妃待他十分客气。
只不过这回,他已经与齐徽属于不同阵营,又将卢家折腾的够呛,骊妃只怕来者不善。
曲长负随着那小宫女去了,只见骊妃还是老样子,即使出门在外,也依旧半点不肯放松宫妃的排场。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帐篷中便已经重新布置的雍容华贵,熏香袅袅,走进去的时候,仿佛跟依旧在宫廷之中没什么两样。
伺候的宫女请了曲长负进去,骊妃却在训斥着另外一名美貌女子,曲长负便站在一边候着。
只听骊妃冷笑道:“……本宫五次找见你,你三次都说有病。不想倒是一块跟到这大草原上面来了,那本宫瞧着,这病也没什么大病。区区一个贱婢,仗着皇上给你几分好脸色,你这心里头,便连尊卑上下都没有了?”
她训斥下人的语气素来是极为严厉的,然而那女子竟似乎并不是很怕的样子,竟一抬头,眸光中如含冰雪。
她反问道:“娘娘既然知道皇上对奴婢另眼看待,还要这样刁难,日后就不怕皇上见怪吗?”
曲长负已经听出来骊妃那番话颇有些指桑骂槐,也不大在意,倒没想到这宫婢还有几分意思。
目光在对方身上一扫,他发现这姑娘有些眼熟。
骊妃怒声道:“大胆的奴婢!本宫倒要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处置你!来人,把她给我——”
“娘娘。”曲长负忽道,“容臣多言一句。外朝使臣来访,陛下盛情招待,今日正是行营第一天,若是贸然见血,只怕会让圣心不悦。”
骊妃顿了顿,仿佛这才看到曲长负似的,缓和了脸色说道:“这位就是曲大人罢?真是怠慢了,碧柳,还不快给大人看座?”
她说着又面露嫌恶之色,衝着那名婢女道:“回你的营帐去,从今日起,抄写经书一千卷,别让本宫再看见你!”
那女子没说什么,看了曲长负一眼,行礼而去。
骊妃这才回过头来打量曲长负。
听昌定王妃说,太子最近行为异于往常,就是因为对面前这个男人动了心。
骊妃听她形容,还以为曲长负是那种软弱颓靡的世家纨绔,倒不成想对方容貌俊是俊极,但瞧着倨傲冷漠,姿容似雪,十分的不好亲近。
她在后宫中不好见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