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数个时辰之后,有数人匆匆闯入牢狱之中。
他们对于苏玄根本就没顾忌,当着他的面便低声商议:“就是此人,朱大人有令,要将他立即处死!再伪造成自尽的样子即可。”
苏玄抬起头来,斯文问道:“可否给出一个理由,让在下死的明白呢?”
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中,根本没人理会,有两人手里拿着白绫,就要往苏玄的脖子上面套。
正在这时,寒芒一闪,却是苏玄反手将长剑抽出,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刺去!
他文官出身,功夫有限,但这柄御赐的宝剑锋锐无比,稍稍一带便足以将人割破皮肉,又是在这样出其不意的状况之下,那人竟活生生被苏玄捅了个对穿,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苏玄面色肃然,将沾血的长剑平托举起,将剑身上的金色蛟龙与北斗七星图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缓缓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可否给出一个理由,让在下死的明白呢?”
这图案没人不认识,但谁能想到一个阶下囚的手中竟持有尚方宝剑?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想造反,他们又有何人敢动苏玄一根头髮。
众人吓得跪地,另一名拿着白绫的人战战兢兢说道:“大人恕罪,我等也是听从上面的吩咐。曲、曲大人派人运送了一批粮食回来,欲请朱大人开城赈灾,朱大人目前十分震怒……”
在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之中,苏玄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是曲长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粮食,派遣他的护卫送回了城中,一路上大张旗鼓,弄的人尽皆知,于是城外饥民愈发急躁。
偏生曲长负缺德的很,又派人在城中散播消息,称每个饥民领到了足够的口粮之后,便会由官府暂时在城外搭建草棚安置,再分批疏散到临近的城中,不会给城中正常居住的百姓带来危险。
这样一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广大的支持者,城中百姓害怕饥民会破城而入,恨不得早点将他们送走,当下也纷纷求恳官府早点放粮。
朱成栾明明是刚得到消息,便发现整件事情好像就已经被莫名其妙地决定了下来,他不做都不行。
这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朱成栾当即震怒。
他恨不得将曲长负大卸八块,但这自然是不能的,于是打算先杀苏玄,一来震慑人心,二来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朱成栾万万没想到,苏玄的手中竟会有尚方宝剑,而且他小小一名知县,竟有如此胆识气魄,出了大牢之后不想着自己脱身,反而持剑直奔官衙而来。
这时曲长负手下的人已经将满满的数辆粮车运入钦差们所居住的驿馆,一路上百姓们沿街相望。
而得到消息的朱成栾匆匆赶来,喝令他们将粮食先送到官衙去再行分配,当下双方僵持。
苏玄手持御赐宝剑,大步流星地赶到,正好打破了这场僵局。
朱成栾大怒道:“苏玄,你好大的胆子,谁把你放出来的?!”
苏玄道:“大人,敢问为官者心系百姓,何罪之有?玄此身可死,但断不忍见城外百姓流离失所,城内百姓惶惶不安,因此特来请大人一同轻点粮食,赈济饥民!”
“大胆!”
朱成栾严厉道,“别以为你以戴罪之身拿到了尚方宝剑就可以命令本官。本官做事自有考量,怎是你一区区罪臣所能窥探的!带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苏玄将宝剑铿然出鞘,高喝道:“谁敢!”
他这一声威严无比,周围的士兵进退为难,气氛紧绷,形势一触即发。
在这个当口,已经是一念可生,一念可死,而苏玄凛然不惧,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划过,精准地点出了目前最可能为他所用的人。
“惠阳同知严恽安在?”
这个名字从苏玄口中吐出,朱成栾猛然眯起眼睛,面上带着厉色,转首向身后看去。
他是整个惠阳府最高的行政长官,严恽则是二把手,亦是大学士邓通的门生。
起初这两个人也没少斗,但后来邓通倒了,严恽失去靠山,这才不得已向朱成栾屈服。
表面上看两人是和睦了,但朱成栾对他并不信任,严恽也同样未必甘心。
眼下苏玄喝出这个名字,朱成栾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一切行为是严恽指使,极度恼怒之下,立刻起了杀心,阴沉沉地说:“严同知?”
片刻之后,严恽才缓缓踏出一步。
苏玄道:“尚方宝剑在此,如皇上亲临,严同知掌城内巡察禁暴,现请派人点数城外饥民,维持城内秩序,若有哄抢抗命者一律格杀!你可听令?”
严恽的拳头在袖中握紧,没有回答,先看了朱成栾一眼。
剑是尚方宝剑没错,但多半是皇上给曲长负的,苏玄拿出来说事,多少还有些许勉强,承认不承认这命令的有效性,全看他的了。
严恽意识到这是反抗朱成栾的一个好机会,但同时他又拿不定主意,曲长负这边的阵营是否值得他一赌。
可这个时候,他发现朱成栾看着自己的双眼中饱含杀意,显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