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端的手都已经按在了自己的剑柄上,但看?曲长负毫无反应,他的手指攥紧了剑,终于没有拔出。
曲长负闭了闭眼睛,过了片刻,他把手从靖千江手中抽出来,淡淡道?:“不过些微旧事,陡然听闻,一时失态。”
他的神态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样,但似乎又比以往更加冰冷了一些,吩咐小端小伍等人:“没事了,都下去罢。”
两人都犹豫了一下,但见曲长负脸色不好,又有靖千江在旁边陪着,隻得有些不放心的行?礼退下。
周围无关的人一走,曲长负心里绷着的那口气就泄了。
他本来就身体虚弱,盛怒之下在寒风里疾走,心神更是所受衝击甚大,此时隻觉得内息反衝,心肺如同被火给烧着了一样。
再想想这一身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那股剧痛便更是变本加厉,几乎疼的人想拿头撞墙。
曲长负一向能忍,靖千江见他脸色煞白,便能想象到对方有多不好受,心疼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靖千江顾不得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扶住曲长负,把他抱起来,放回到卧房的床榻上。
房间里暖意融融,曲长负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靖千江倒了杯热水给他喝,慢慢替他抚着背,劝道?:“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法子,你且先冷静些,千万别急。”
他一手搂在曲长负的肩背上,一隻手则握着曲长负的手,掌心干燥而温暖,加之语气柔软,在这冬夜里的卧室之中,给人一种说不出温馨。
热水灌下去,身上暖了,心中那股悲郁焦躁之气也?稍稍化开。
曲长负定了定神,忽然没有没脑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活多久。”
他低语道?:“论理是能比上一世长些的。”
靖千江也?没见过曲长负这样,心中本来就担忧怜惜兼而有之,十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意他回过劲来就说了这么句不祥的话,心中怦然一跳。
“你别胡说。”
靖千江想斥责又舍不得:“你且有的活呢,不祥的话不要老是挂在嘴边。”
“什么祥不祥的,你还会信这些。”
曲长负笑?了笑?:“那你信命吗?”
靖千江缓缓吐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他:“我相信事在人为。”
曲长负道?:“我原先其实是信命的,每个人一出世,就都有了高低贵贱之分,上苍赋予什么,欠缺什么,都是个人的命。但我只是不服气,所以总想拚一把,但是再自负聪明,机关算尽,总还有些事是无法料想的。”
“我的身体之所以一日不如一日,是曲萧在汤药中下了毒。”
曲长负这个时候已经恢復了平素的冷静自製,他的语气十分平稳,声音很低,却让靖千江大吃一惊。
他连忙道?:“这当中肯定有误会……”
曲长负道?:“方才宋彦与我说,他小时候听到了曲萧与下人的谈话,最起码那些内容……宋彦编不出来。”
他闭了闭眼睛:“其实他即便是不说,我从小到大,心中也隐隐有过很多疑虑之处,只是不能也不愿深想罢了。”
曲长负缓缓将?宋彦之前说的话讲了,微凉的语气被靖千江听在耳中,却隻觉得心惊肉跳,难以置信。
仔细想来,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那么多年的父子亲缘,朝夕相处,本以为是当年的战乱中曲萧急于讨好皇子才引发了父子间再也?难以修复的裂痕。
谁能料想,在那满是温馨回忆的幼时,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暗中盘算着要如何不留痕迹地置他于死地了。
“其实越大我便越是知道,曲萧心里不喜欢我,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忌惮,可是这当中的原因我却一直想不透。我母亲生前与他的感?情一直不错……”
靖千江原本想说,有没有考虑过宋琬也是被曲萧给害死的,但这个念头甫一掠过脑海,他就意识到对于曲长负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因而并未出口。
曲长负却很聪明,而且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完全冷静下来。
他看?了靖千江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怀疑我母亲的死因?这个应该不会。”
“因为我在乱军中下落不明,母亲后来又重病,外爷家中怕她想不开,每天都是宋府女眷轮流前来陪伴的。”
“曲萧要做手脚的话很有风险,得不偿失,而且宋家势大,更胜昌定王府,他也?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包括他想要杀我,也?是中途收手了,这就说明,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定要我死不可的理由……”
曲长负说到这里,咳嗽起来,话便断了。
靖千江听他如此冷静地分析父亲杀妻杀子的可能性,隻觉得身上发冷。
而曲长负那暗抑的情绪,似乎也?随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传到了他的心中,带来一阵阵的隐痛。
靖千江忽然展开手臂,一把将?他拥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别想了,别说了,啊?”
他急切的,痛楚地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