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冷静道:“你若也到了平洲,齐瞻起兵,天下便只有璟王一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斥为乱臣贼子了。但璟王抗击西羌,远在边地。”
他每次都能在齐徽想要任性或者动情的时候泼下来一盆冰水,让他好好冷静下来。
有的时候齐徽也会忍不住地琢磨,像靖千江那么肆意妄为的人,到底是怎么跟曲长负相处的。
一个冷静自持到了极致,一个随心所欲到了极致。
“好罢,我知道了。我会留在京城稳定局势,随时配合你,但你也一定要多多小心。”
齐徽终于妥协,说道:“毕竟我能与璟王、与谢将军合作的基本根基就在你身上,甚至郢国与南戎之间的关系……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恐怕大家全都要一拍两散。”
上辈子也正是如此。
曲长负有点惊奇地说:“是这样吗?那我可真是很重要了。多谢各位抬爱。”
齐徽不由失笑。
他看一看窗外,此时夜阑更静,曲长负要动身肯定也是明日一早了,便道:“你一路奔波,该歇歇了。左右只有一晚上,也用不着来回折腾,我去叫人来整理床榻,你就在这里休息罢,也安稳些。”
他从自己的寝殿中出来,却没有去书房,而是趁着夜色静静地在外面站了一会。
今天跟曲长负相处的很和睦,但是齐徽心里清楚,这种和睦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纠缠越来越少。
而两人之间那种被他单方面强行绑定的关系逐渐瓦解之后,往后的交集也终究会随着世事太平消失。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再无法替代重来。
或许要到了他很老很老的时候,被人问起,才会恍然讲给那时的少年们听。
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很爱很爱的心上人,这一生奉若心头珠玉,不曾放下过。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不知不觉便站了整夜,直到东方发白,曲长负也该走了。
李裳与齐瞻和合作,在曲长负齐徽等人眼中看来非常棘手,但其实对于平洲那边而言,看待京中局势也是同样两眼一抹黑。
而相比之下,自然是想要造反的人心情更加焦躁一些。
“齐徽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齐瞻烦躁地将一本折子扔了出去,愤愤呵斥:“这么多天过去了,所有的情报还只是那一句‘太子重伤昏迷’!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在装病?你们这些废物,连这点事都打探不清楚!”
现在有最好和最坏的两种可能,要么是齐徽其实已经伤重不治而死,他的属下生怕引起动乱,故意隐瞒,要么就是齐徽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正在计划其他的阴谋。
但无论哪一种总该有个结果,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谋反这种事情本来讲究的就是雷厉风行,不容耽搁,否则等靖千江和谢九泉把西羌打退折返,一切就都没戏了。
好好的一场刺杀,弄成这样不明不白的结局,反倒成了敌在暗他们在明,又怎能不让人焦虑呢?
齐瞻这话是跟李裳说的,苏玄也在场,袖着手远远坐在一边,托着个茶盏慢慢吹着,微低下头的角度恰好掩住了唇边一抹冷笑。
看来齐徽已经明白了他的暗示——虽然上一世就对对方恨之入骨,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但目前也只能暂时合作。
好歹提醒的时候也让齐徽挨了“刺客”一刀,算是稍解心中怨怒。
青子落红盐
李裳和齐瞻都没有注意到苏玄的表情,李裳皱眉道:“要拖延时间,目前只剩下一个法子,那就是将惠阳和其周边几座城的城池结构以及布兵情况透露给西羌那边知晓,这样的话,璟王和谢九泉就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
齐瞻猛地瞪向他,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不让我干脆把郢国送给西羌算了!”
其实自从隆裕帝死,他就逐渐开始发现李裳这个人不简单,但实在想不到,他竟然能疯狂到这个地步。
齐瞻就算是再想弄死齐徽,再不待见靖千江,他所站的也是郢国的立场,就算是想当皇帝,也不能为了登上皇位自己先卖国吧?
“如果魏王你这次的计划功亏一篑,那么别说登上皇位,就算是命都保不住了。”
李裳不以为然道:“西羌就算打过来,也没办法渡江,最坏的下场是让他们占领郢国北部,你与西羌划江而治。这个代价虽然不小,但能把璟王等反对你的人交给西羌除去,岂非一举两得?”
齐瞻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李裳不像是来帮他的,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心想把郢国给搞死的。
他忍不住说道:“之前若不是你那般衝动,杀死先帝,此时完全可以由先帝下诏指斥太子专权谋反,令他来平洲觐见。现在我才拿他毫无办法。你竟然又让我将半壁江山给西羌拱手奉上?”
齐瞻就差没问他“你是不是西羌的奸细了”。
李裳听他分明有对自己不满之意,神情也冷淡下来。
他说道:“魏王殿下,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将那些大臣们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