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顾怔住了，似乎在思考燕惇话里的含义。

燕惇第一次认真的、不带畏惧地打量着顾顾。顾顾看起来是一个体面的年轻男人，尽管他的内心非常沧桑。燕惇忍不住想，如果顾顾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是不是就会比较快乐？就像华玳瑁那样，愉快地享受人生，意气风发地做一个天之骄子、法外狂徒？

但假设性的问题谁也很难给出准确的答案。

燕惇隻悠悠说：“你现在拥有才华、财富和权势，这些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如果你挣脱这里，到达‘现实’，却很可能失去这一切，你也愿意吗？”

顾顾淡然笑道：“如果不愿意，我为什么要抗争？”

“抗争？”燕惇愣住了。

顾顾说：“我看得出，岸迟和你都是‘特别’的人。”

燕惇这才明白，之前顾顾一直说自己“特别”，是什么意思。敢情顾顾察觉到自己是有“主角光环”的？只是顾顾不知道什么是主角光环，便将这种幸运形容为“特别”。

顾顾像是好不容易获得一个倾诉的对象，话语也源源不断起来：“我试过很多次，无论如何都是打击不了岸氏以及岸家兄弟。我开始想，是不是只有幸运儿才能伤害幸运儿？所以，我打算利用你。利用你去击垮岸氏……之后，我又想，岸家的人杀你，或者你杀岸家的人，会产生什么后果？”

燕惇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次“实验”。

而类似的“实验”，顾顾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所以失败的时候，顾顾看起来也很平静。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顾顾淡淡地说：“结果很明显，无论是你还是岸家，都不会有事。倒霉的只会是我。”

燕惇沉默了。

在顾顾看来，燕惇的沉默是一种无声的同情。

而事实上，燕惇的沉默是他和系统在交流。

燕惇问：你们不是说高级文明会保护弱者吗？顾顾很明显是一个觉醒了的ai，他能有人权吗？

燕惇想过了，拥有自我意识的ai在自己的世界里算是天方夜谭。但在系统所在的高纬度文明恐怕是随处可见的。客服君自己也说自己是ai，那应该说明在他们的世界里，ai是很可能有人权的。

客服君：亲亲，感谢你的反馈，该情况已汇报上层。如果确认【角色·顾顾】拥有了自我意识的话，我们会根据《ai人权法案》赋予他相应的权利。

燕惇听到这话，心里一松，又问：ai可以享受人权？

客服君：是的，ai可以参与学习与工作，比如像我一样当客服，或者是别的。

听到客服君的回答，燕惇的脸上顿时浮现笑意。

顾顾看到燕惇突然露出微笑，一时有些困惑。

燕惇隻说：“你不会困在这儿太久的。”

顾顾脸上怔了一瞬，似乎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燕惇被告知不能向剧情人物透露太多，便不说什么了，半晌又看向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想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你问我有没有把你当人。我当然有。无论是你，还是岸迟，还是别的人，只要是和我打过交道的，我都觉得他们就是实实在在的人，或者有时候他们的逻辑和我不一样，但这不代表什么。你对我而言也是一样。”

说着，燕惇看着顾顾的眼神变得更深：“说实话，或者我对你的敬意还更多一些。”

顾顾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从前，他的笑容都是冷的。但这次，他的眼神里是有温度的。他盯了燕惇半晌，说：“谢谢。”

燕惇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脑子里响起系统的声音：

【成功完成剧情·成为顾顾最好的朋友】

燕惇懵了，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成功完成所有剧情任务】

【即将启动意识传输】

【传输倒数：3、2、1……】

燕惇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意识应声陷入混沌。

滴滴滴——

“病人苏醒了！”

燕惇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墙壁，还有医护人员急切的脸孔。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尝试呼唤客服君，却徒劳无功。

脑子里那个声音没有回应他。

他花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

自己返回现实了。

昏迷之前，他和早老板出了车祸，被送去抢救。现在他苏醒了，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那所谓的霸总世界、那莫名其妙的系统客服，好像都只是他的臆想，一切并没有真实发生。

燕惇第二天就能下地了，护士医生都纷纷啧啧称奇，说他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燕惇脑子里不禁想道：难道这就是高纬度文明的医疗技术吗？

事实上，比起高纬度文明邀请燕惇体会了一把万人迷的人生并给了燕惇一条命，更让燕惇觉得梦幻的其实是他和早老板相爱了。

想到了早老板，燕惇一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