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良起身,拍了拍简翊安的脑袋,“留点心眼吧还是,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死了便死了。”
简翊安的头隐隐作痛,但他并不在意。
谁想下一刻,对方直接狠狠叩了他额头一下。
“真是晦气,你怎么回事?来我这却想着死死死睡醒了就下来,该干活了。”
苏寻良将一旁的捣药的杵臼递给了简翊安,简翊安刚一接过就被里头奇怪的味道给熏到了眼睛,睁不开眼,眼泪甚至都淌落了两滴。
“你这是什么?”简翊安恨不得立马将手中的东西给丢出去。
“待会要给你敷的药。”
苏寻良随手沾了点草药抹在了简翊安的脸上,下一刻,简翊安只觉得被抹的那处凉飕飕的。
“改头换面可不是这么好换的,这药得先敷个至少半个月。”
说完这话,苏寻良便催促起简翊安来,“在我这也不能白吃白喝,你来这,我可没收一分钱。”
简翊安便只能听话的捣起了手中的臼,这种活他没怎么做过,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也是个体力活。
但如此,简翊安便也没空去顾虑他那些个烦心事了。
简翊安不知捣了多久,直到那草药都被捣烂,苏寻良说可以了以后,他才停下手来。
“瞧你累的,平日里就该多锻炼锻炼。”
见简翊安揉着自己的手腕,苏寻良也走上前,帮着对方捏了捏,“到底是个贵人,也怪不得。”
“我不是什么贵人,也没有贵人会像我这般落魄至此。”简翊安反驳道,他将手腕缩回,不然对方触碰,“药捣好了,该敷药了是吗?”
“对,你躺下。”
苏寻良并没有因为简翊安直白的语气而生气,他像是早就习惯了这般相处,随手取来了件器具。
“我躺下?”
“躺下,坐下都行,我要给你敷药了。”苏寻良这番话的意思便是这无需简翊安自己动手,他来便可。
简翊安思索了一会儿,没有拒绝。
他并不想触碰看上去这般恶心的草药。
一眼看穿简翊安的想法,苏寻良没有逮着嘲笑,认认真真的待简翊安坐下后将草药一点点敷在了简翊安的脸上。
气味依旧难闻,触感有些黏腻,简翊安并不喜。但他也只能强忍着恶心,任由对方将这东西敷满了整张脸。
“很凉是不是?”苏寻良甚至还故意问了一句。
见简翊安没有应,他便故意使了些劲,见到简翊安皱起的眉头,他心情好了一些。
“好了,敷个半柱香随后洗净。”
将手中的杵臼收回,苏寻良嘱咐了一句。
看着简翊安那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棕褐色的草药,苏寻良像是有些心疼。
“一般人换脸都要想很久,你倒是接受得快,若是皮囊丑陋之人也就算了,你就不会不舍得吗?”
苏寻良坐在一旁,看不到其纱帘后是何神情,“再者三皇子换了张皮囊,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这,简翊安猛地睁开眼。
“想问我为何知道你是三皇子?”
不等简翊安说话,苏寻良自己先开了口,“我又不蠢,再者三皇子的脸很好认,先前可满大街都是你的通缉令。”
察觉到简翊安眸中的提防,苏寻良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屋子。
等对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门外,简翊安都没能松一口气。
他始终是皇子,这个身份就好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简翊安呆坐了许久,直到苏寻良给他留的半柱香熄灭,他才起身去将脸上的草药洗净。
将脸上的水渍擦干,简翊安抬起眼,只见不远处的桌上放了面铜镜,里边依稀能看到他的脸。
简翊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从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他的脸上满是令人厌恶的阴鸷气息。
真不知道宫晏为何要喜欢自己。
作为皇子,被一个江湖人士喜欢,多么可笑。
而对方是个男人,荒唐至极。
“都不重要了,简翊安。”
许久,简翊安自己这般安慰道。
手垂落至身侧,简翊安的眼睫低敛,仿若蝶翼般翕动。他有些累了,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他想的事太多了,使得眼下惨败狼狈的他疲惫不堪。
坐在窗边,简翊安伸手将窗户拉开一条缝,朝着外边看去。
只见苏寻良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脸上的纱帘依旧,背着月色,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已经晚上了。
宫晏怕是还没有回去,不知等对方回去,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会不会来寻他。
对于宫晏,简翊安承认他怕对方。对方站在了剑艺巅峰,着实不是他能仰望的。他怕所有威胁,而对方已然是威胁最大的一个。
他本就该除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