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的字迹。
[看你晚饭没吃多少,妈很担心,让我装了饭菜带回来,加热一下就好。要是想吃别的可以直接喊我,我今晚工作多,应该会睡很晚。]
沈舟然眼圈一下子红了,眨了眨眼。
其实他不是察觉不到家人小心心翼翼试探下的焦虑,他恐惧一个陌生未知的母亲,他们恐惧自己会跟他们疏远、离心,渐行渐远。
但他们仍旧选择把自己能给的所有东西都送给他,祝他生日快乐,哪怕早就知晓了唐霏这个不定时炸弹。
沈舟然捏着那张纸条,关上了冰箱门。
沈骆洲正端着咖啡,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件。
但实际上,他十分钟才滚动一下鼠标,显然没看进去多少东西。这对以效率著称的沈总显然是很异常的事。
房门被敲响。
他怔了下,放下手里用来提神的咖啡:“门没锁。”
沈舟然探头进来,喊了他一声:“哥。”
“嗯。是饿了么?”沈骆洲起身走向他,“我去给你加热一下,或者你想吃别的?”
“想吃别的,”沈舟然拉着门把手问他,“能去吃火锅吗?”
两人来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潮汕牛肉火锅店,找了个包间。
火锅蒸腾的热气驱散了冬日夜晚的寒冷。
沈骆洲在帮他调酱料,沈舟然很喜欢这种店里的秘制沙茶酱和蒜头酥。
沈舟然盯着他拿着勺子的那只手出神。
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手指指骨修长匀称,绷起时能看清手背淡青色的脉络。为了方便,衣袖挽到肘部,那只昂贵的手表也往上捋了捋。
养尊处优,怎么看也不是凡事亲力亲为到帮弟弟调酱料的人,反而应该是坐着等人服侍才对。
可实际上,家里酱油瓶子倒了沈舟然都不用管,除了雇佣的家政阿姨外,沈骆洲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调好的酱料被推到了眼前。
沈舟然拿筷子蘸了点,味道正合适,是他喜欢的咸淡。他自己都未必能调得这么合适。
“哥,当初我被收养的时候,你不会生气吗?”
沈骆洲反问:“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
“因为孩子对父母都是有占有欲的。”
尤其是对沈骆洲领地意识这么强的人,他当时怎么会同意父母再收养一个弟弟,把注意力从他身上分出一半呢?
沈舟然有些好奇。
即便是他随性而起的问题,沈骆洲也没有敷衍,认真想了下当时的场景,说:“如果当时我没有陪小姨和老妈去医院,第一时间看到你,可能确实很难接受。”
沈妈妈当时看到废弃厕所里的那一幕尖叫出声,沈骆洲怕出事只好闯了进去。
他几乎是跟沈妈妈先后看到了那一幕。
在沈妈妈软下身子扶住墙时,他已经跑过去跪在婴儿旁边,手脚无措回头问她该怎么办。
低头,却对上那双逐渐睁开的眼睛。
刚出生的小婴儿都很丑,皮肤皱皱的像小老头,眼皮是肿的,只能睁开一半。
可就是那样一双眼睛,比世上所有东西都来得纯粹、干净,让沈骆洲记到现在。
现在,即便沈舟然长大了,经历过了很多事,但眼底始终保留了那一份纯澈清透。
“你看,你小名还是我取的,不觉得很可爱吗?”沈骆洲失笑。
“是、是吗。”沈舟然脸上染上薄红,掩饰性低头咬了口裹了蘸料的牛舌。
沈骆洲也不戳穿他,支着下颌看他吃。
沈舟然在他的目光中吃了几口,低声说:“哥,我想见见她。”
很合理的要求。
沈骆洲“嗯”了声,嘴角的笑慢慢淡去:“好,我陪你去。”
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那之后呢?”
“之后……”
沈骆洲看着少年用手里的筷子抵着唇,静静想了几秒。
就是那几秒,沈骆洲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其实也会患得患失。
“之后,就想办法偿还她的生恩吧。”沈舟然说。
或许唐霏不喜欢自己,但他终归感谢对方给了他一个看世界的机会,让他能遇上那么好、那好的一家人。
沈爸沈妈知道了他的决定,说是该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