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倾泻而下,重又将清开的山坡盖上厚厚一层,慕念悲痛欲绝地望向聂野所在的方向,眼前黑了一瞬,她痛哭着俯身,全身力气被抽离身躯,整个人无力地往前倾去。
她奋力地掰着救援人员控制住她的手臂,在挣脱的那一秒前倾摔到了泥水里,她顾不上双腿疼痛,艰难地站起来,可双腿软得几乎要撑不住她行走。
天地间安静下来,身后的人在暴雨中默默无声地望着她,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踉踉跄跄前行。
她的意志在绝望的摧残之中逐渐疲软,脚步虚浮着,脑袋越来越沉,她再也撑不住,晕倒在泥石堆积的山坡上。
救援人员一行人终于迈腿冲了过去,带队的人遣一人抱起慕念冲向后方救护车所在位置,然后带领剩余人员再次冲上山坡,抵达聂野疑似所在位置进行挖掘。
慕念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深夜,微微睁开的双眼迷蒙,有道刺眼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她意识不清,感觉自己像是在海中浮沉的扁舟,摇啊摇,正被波浪越推越远,久久没有停下。
恍惚中她听到一些陌生的声音,可这些声音像悬浮在空中,她听不仔细。
她好想发出声音,好想开口询问他们她的聂野回来了没有,可她迷迷糊糊醒来一会儿又沉沉地晕过去,漫长的昏迷过程重复了无数次。
慕念真正清醒过来是两天后,醒来的瞬间像突然被打通了五感,全身齐齐涌上无力的酸痛,脑袋的昏沉和指尖的钻心痛感。
她咬着牙闷哼着睁开眼睛,率先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天花板,随后一阵吵闹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道关闭的病房门。
走廊上的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京腔,慕念几乎立马明白过来,她迷糊时感觉到的浮沉感,其实是因为她正在回家的途中。
她扬起酸痛的手臂,看到十个指头上被包得严严实实,艰难想要坐起身,可脑袋却晕得难受,只好停下动作再缓上一缓。
“醒了?”
突然,一个苍老冰冷的男声吓了她一激灵。
慕念猛地回头望向窗边,看到了一脸冷漠的慕楠枫。
慕念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想要坐起身和他说话,慕楠枫拄着拐杖起身,走近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张脸严肃且有威严,慕念从前看过了很多次,可每一次她都会不由自主地胆颤,也会忍不住想,大概父亲慕震林在面对外人而不是面对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很是令人恐惧。
“躺着吧。”慕楠枫望着她,难得宽容,可还没等慕念有片刻感动,他下一句,便让慕念顿时心生恶心,“把聂野带回慕家,你功不可没。”
慕念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听他继续道:“但是,你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将他带回家,我也从慕渊那里听闻了,现在,我想知道,你打算从慕家得到什么。”
他的语气冷淡又平静,神情冷漠,好像并不是在和慕念商量,而是必须要打发一条赖在家门口不走的狗。
慕念皱了皱眉,艰难开口反问他:“爷爷认为我想要什么?”
平和的笑容漫上慕楠枫的嘴角,说的话却听得人心寒:“无非是钱。”
“哼。”慕念冷笑,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温度,她慢悠悠问他,“那我再问问爷爷,您不想给我什么?”
慕楠枫一怔,这小丫头当真能有看穿人心思的本领,他道:“既然你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慕念眼尾一挑,说:“因为爷爷不想给的东西,我现在非要不可。”
“你!”慕楠枫几乎要吼出声,可又顾及体面忍了回去,“你知道当初震林把你带回慕家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慕念回想起从前,别过脸,冷冷道:“我不想知道。”
从前的伤疤已经愈合,伤她的人意图是什么,她现在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慕楠枫并未理会她的冷漠,继续道:“因为你和她太像了,你的那双眼睛,简直和聂舒月一模一样。那个女人当初把我的儿子迷得五迷叁道,差点害得震林放弃大好的前途永远留在那个小山村陪着她,害我差点失去令我最得意的孩子,而且还隐瞒了聂野的存在。而你,你不仅夺走了我的儿子,如今又要来抢走我的孙儿,他们一个因为养育你不婚不育搬出慕家,一个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不知要被你刮多少层皮!”
慕念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忍着身体的疼痛坐起身,极力和慕楠枫平等对视,她嘲讽道:“爷爷,你错了,爸爸从来没有因为我而失去什么,他没有了聂阿姨,反而是因为养育了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聂野和我在一起,他也不会失去什么,他只会因为得到我而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你不该责怪聂阿姨,也不该来责怪我,你应该反思反思自己,是你的独裁和专权害得你的儿子和你异心!现在还要让聂野重蹈覆辙!”
“你!你……你!”慕楠枫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慕念!既然你这样冥顽不灵,我只能按我的方式来办!”
慕念虽然语气横,但慕楠枫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当初二叔闹着分家产,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