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呼起来:“愿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铁花几乎要冲天了,众人齐声叫好,欢腾热闹得不像话。
?贺平楚突然轻声重复:“愿国泰民安。”
?本是句寓意极好的祝福,可落在他嘴里却是尾音上扬,竟似含着些戏谑嘲弄。但当我看向他时,他嘴角带笑,分明是个好心情,倒教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语气,会错了意。
?结束后,众人都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回家,还在互相交谈着方才的盛景。
?我也兀自沉浸着,眼前似乎还闪着耀眼的火光。直到贺平楚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笑着说:“今日玩得尽兴,与公子同游,在下荣幸之至。在下这就先回去了,公子,后会有期。”
?没等我回话,他就这么转身走了,只留一个挺拔的背影。我一时脑热,下意识伸手,又在下一刻清醒过来,指尖缩回,堪堪擦过他被风吹起的袖袍。
?目睹他走远,我在原地呆了片刻,心道我今夜实在太反常。
?回到家后,我见着了孟尧光,说了今夜打铁花的事。孟尧光满脸惋惜,说没挤进去,只远远地看了几眼。
?我想起白天的事,就问他:“今日那位姑娘是谁家的?”
?孟尧光一怔:“问这作甚?”
?我支着下巴去拿桌上的花生米:“你喜欢她?”
?孟尧光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我眼尖,看见他耳朵红了。他强装镇定:“没有。”
?我“啧”了一声:“我又不是傻子,你骗不到我。”
?孟尧光本来还想坚持,却突然泄了气,承认:“好吧,我确实……喜欢她。”
?我瞅着他:“人家姑娘知道吗?你不会不敢说吧?”
?孟尧光叹口气:“你不懂。”
?又来了。我嘴角一抽。
?他思忖片刻,缓缓说:“她……叫姚姝。姚县令家的小姐。”
?我嚼着花生米,等他的下文,他却不再说了。我只好问:“所以呢?”
?孟尧光好笑地看着我:“门不当户不对啊。人家可是大家闺秀,我一介破郎中……怎么敢高攀。”
?我手一顿,花生米掉桌上。
?“可是你喜欢她。”我说。
?“喜欢顶什么用。她该寻个好人家。”
?“可是你能治病救人。你还救过姚小姐,是不是?”
?孟尧光只是摇头,带着些苦笑。
?我瞧着他,莫名想起姜延。
?人和妖,闺秀和郎中。难道生来就是不登对的吗?
?那夜我睡得不踏实,梦里全是朵朵绽开的火红花,散落的火星笼罩着我,不烫,只有亮度灼人,美得很。
??周围人声鼎沸,但都是乌泱泱一片,看不清面容。我在人群中穿梭,觉得自己好像在寻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忽然我撞上一人胸口,那人扶了我后腰,道声“公子小心”。
??我抬头一看,贺平楚站在漫天星火下,含笑看着我。
??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我醒了。
??却心如擂鼓。梦里他的面容太清晰了,真实到不可思议。
??我缓了片刻,下床穿衣。窗外天光大亮,我下楼去吃早饭。
??
??用过饭,我就帮着孟尧光拣药材,前几天新进的一批。
??边忙活边和孟尧光闲聊,话题从最初的药材成色扯出去好远,不知怎的说到了贺平楚,孟尧光说:“我听人说,他们明日就要走了。”
??我手一顿:“就走啊?”
??孟尧光说:“他们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修养得大差不差,也是时候该继续北上,朝廷还在等着他们。”
??我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空落落的。
??
??日暮时用过晚饭,我犹豫了片刻,和孟尧光说了一声,就跑去了军营。
??到了那里我才发现,军营里热闹非常,像是在过节,士兵们个个喜笑颜开。
??有几名士兵与我打招呼,我一一回过,在人群里张望,终于找着了鱼渊。
??我凑过去拍他肩膀:“你们今天过节呢!这么热闹?”
??鱼渊吓了一跳,一回头见是我,就笑了起来,说:“今晚将军准我们放松一下,大家都很高兴。”
??我问:“为什么?”
??“因为……”鱼渊说到这里,却好像又有些怅然了,喜悦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因为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原来孟尧光说的是真的。我一时无话。
??鱼渊好像也难过极了,看着我,模样有些可怜:“明天之后……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嗯”了一声。
??他还要说什么,但不远处有人叫他,把他的话头止住了。我们看过去,是杜子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