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从未创写什么搜魂术…”
“所以我那时才会那样生气,生气她偷拿了封禁了数万年的搜魂之术的密卷,也生气她精心谋划改良之后,冒着那般大的风险,所为的…不过是从我这里套出谛申的去向。”
“她其实至始至终都未曾信我…只是将她所饲的魔蛇远远送走,而不是残忍的将其斩杀。”
玄桓恍惚间低着头苦笑起来,目光直愣愣地出神看着掌心,虚虚翻过的掌侧黑乎乎的一片,就连衣袖也染上了字迹未干的墨痕。
反复喃喃:“你知晓…她从未信我。”
“她从未信我。”
“……”
“…玄桓!!”
男人闻声颓然抬眸,恍惚间,面前那双湛湛的杏眸似与数十万年前山洞中折而复返的身影重合,与那日九重天上大雨滂沱中奔跑的身影重合,也与那魔族再临之日,从昆仑山麓向着人流逆向坚定而行的女子重合。
“玄桓,我问你,你有信过她…哪怕一回?”
望着面前之人,不知何来的情绪,抑或是她也好像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梦里,绫杳忽而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天青色的长眸一怔:“我明明一直都……!”
“你自以为的信任,不过是借由你自己长辈、老师的身份,将她的一切都安排得干净…!”
“你们至始至终都是不平等的。”
“…你说你爱慕她,不过只是一个单纯又可笑的小丑把戏,自作多情的单恋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绫杳嗤笑一声,鼻尖却蓦然发起酸来:“自由…?还是你自以为的爱情?”
“其实什么都没有。”
“相对于其他人,你只不过是一把更钝更长的刀罢了。”
“你比所有人都自私胆小多了…!你自私地隐瞒了她将来的一切,自私地给予单方面不可言说的爱慕…却反过来要求一个不自知之人给予你相同的情感,又自私地以为为她谋定了一个好出路,却不过将她推入了另一个死亡的终点…”
“玄桓…你至始至终到底有什么好输的?!”
“是你可悲的自尊,还是自以为感天动地的仁慈与怀爱?”
“她看清了你的懦弱,所以将命运赌在了自己的手上…你却自以为是的好似将一切罪责归咎于自身,以为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还有她帮你捡回的这条命?”
“……”
尖锐的质问像是一把一把锋利的剑,全身的仿是都空荡荡地、疼痛到麻木地漏起风来,他呆滞地看着面前之人的熟悉而又陌生杏眸,大概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忽而掉出一滴泪来…玄桓这些日子而来的脑子逐渐变得很空,有时候一日也想不了一件事,也许午夜梦回间总会淡忘很多过去的人和事,一日一日地,或许就像过于坚硬的石头也会总有滴水石穿的那日。
就像刻骨铭心的尖锐疼痛也会有一天结上厚厚的、难看的疤痕。
面前折光的泪痕却只是忽而地…让他想起那个昆仑群山的夜晚。
神荼似乎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她总是骄傲的,耀眼的,不受控的…如是他每夜为之暗暗惊艳,却终究触不可及的光与星星。
却又有另一个在记忆中陈腐的小姑娘总是哭哭啼啼,但并不代表她的脆弱…明明面容那般相似,却若镜花水月般,独有她不同于星海般虚渺的傲骨。
“可雩岑就是雩岑,到底不会是神荼,也不愿作神荼。”
明明只是一个发自的内心的肯定,面前之人却怔然地、讶异地,就那般猝不及防地掉下泪来,仿是等待了好多年…就为了这般平淡的一句话。
他知晓那样的倔强。
在玄桓还不是玄桓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只配被成为‘父神六子’。
确乎就连玄桓自己也不知晓,那些一字一句仿佛要戳破肺管的尖锐的质问嘲讽他究竟听进了多少,深陷混沌不过是由于过去繁杂的回忆与五味杂陈的情绪左右,如今转瞬皆空,所谓的懊悔、愤怒、情爱,轻描淡写地像是一朵天上飘过去的薄云。
可他真的放下了吗?
…似乎没有。
可至少有很多的东西,他还可以留给另一个人。
………
绫杳从没想过自己的一顿灵魂输出,换来的却是面前之人轻描淡写的一笑,上头的滚烫血液重重锤击着胀痛的太阳穴,男人方还颇为圣母的一顿自哀自怨,转瞬确乎就变成了恬不知耻的无谓。
就好像在玄桓的记忆里,真正认真且上头的至始至终只有她傻了吧唧的绫杳,正主不过是稳坐钓鱼台,将她看作自演自戏的滑稽小丑。
绫杳甚至生气到颇为阴谋论地想,所谓的什么盗梦之卷也不过是玄桓故意拿来钓她,好看她在这又气又悲大吵大闹的诱饵。
然怒意上头间,便听面前之人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打算何时回去?”
瞧瞧,这分明是戏耍她耍够了想要赶人呢!
绫杳脑子炸成一片,脑子里呈现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