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术将自己清了又清,踌躇了半晌也不敢靠近,心下总担忧他会气她恼她如此血腥,只好随意跳上一处离他不远的树杈坐着,一脸忧虑地托着腮,反倒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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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罢。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扶着树干缓缓起身,走至不远处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低低掩上齐叔死不瞑目的双眼,无视满身的鲜血,将这个为他付出了半辈子的男人踉跄着抱在怀中,径直向前走去。
少女心下心虚,只敢不近不远地默默跟在身后,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略显萧索寂寞。
他在某处废弃已久的秋千下,用手吃力地挖着土,终是掩埋了这个高大的男人。
他没有立碑
齐叔到底深深埋在了这个少年逐步开始凝实的心里
这是齐叔小时候为我做的秋千
后来我嫌这是小孩子玩的玩意,就悄悄夜里把绳给绞了后来齐叔教我打了猎
小国师絮絮叨叨对着那个坟堆不知是在跟她说话,还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没有故作坚强地哭出声,只是红着眼睛掉了几滴泪。
那泪滴掉在了土里,到底,只留下了几滴湿痕,便逐渐消逝无踪。
这也是少女自有记忆的一万年来,头一回感受到了名为难过的情绪。
很酸很疼
若是她有一天死了,也会有人为她这样掉泪吗。
后来她用着少年的头发做了一具傀儡,放了一把难以熄灭天火,几乎烧尽了大半个无崖天。
他们是在溪泉的山口分的别,那时,已是淡淡的拂晓。
小国师从戴上包裹内早已准备好的斗篷的一瞬,就再也不是元丘国那个万人敬仰却身陷囹圄的国师。
他从此仅是濯黎
仅仅,只是他自己。
他已不记得那天,那个少女对他说了什么,那日的早霞又是什么颜色
往事已经太模糊了。
却仍旧忘不了少女临走一字一句最后对他的承诺:
我等着你。
从此她却再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仿佛这句承诺只是怜悯他的一句白话。
...
濯黎从人族飞升化神一共用了一万两千年。
之前从未有人如此迅速,亦从未有人拥有他如今的地位。
他却只懊恼悔恨这一切的阴差阳错。
..
他从踏入上界的第一刻,就已动用身边的一切人脉,在找那个丫头。
从小仙...到上仙,从上仙再至上神,他做过杂役,亦当过富商却再未碰见过她
他问了很多人,也寻了很久很久星蓝衣裙的小姑娘,还有一朵黄色的月见花,他仔细回想过,总觉得那个丫头应是上界少有驭光者,看她当初那等攻击力度,少说也因是个上仙,而且她也曾亲口承认过自己是仙。
可他终究没有找到别着一朵月见花的驭光姑娘。
毕竟上界的上神总共便无几个人,几乎走访而遍他也都认识,他也曾怀疑过这丫头怕不是某个上古真神,后来花费了不少势力仔细寻过、调查一番之后,上界真神之中的驭光者也并没有这号人。
她一如星光乍现下的夜昙。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似乎只开了一夜。
就如濯黎从未想过自己会找错方向一般。
因为真神神荼,父神膝下极获宠爱的养女,却是原灵境中唯一特殊的存在。
风、水、光、雷、火、金、木、土
她是夜空中独特而又繁亮的星星。
自八万年中的某一日,神荼为了自己的爱情选择带上一番乖巧的面具之后,她便长长久久地再未出过十重天一步。
上界众人只知神荼可究竟这位天之娇女面容如何却着实少有人说得清
濯黎也自然侥幸了一番,并无试图将爪牙伸进父神九子的内部。
直至他为了扩大人脉,打算入仕为官,却被人多下坎坷,再经之后神魔大战的混乱,待到某年某月,他真正安定下来之时,他才重拾寻找小姑娘的任务,漫无目的地继续搜遍整个上界。
他得知神荼的消息,是在神魔大战真正结束后的一万年。
天帝零随意欲利诱拉拢东王公重霄,遂派他前去东海方诸拜访。
重霄当日宿醉未醒,他在书房等候许久,闲来无事便随意借了些纸笔,突发奇想画上了当年那朵别在发间的月见花。
东王公醒来却说,那朵花名唤星落,只是长得相似月见。
还说这花本无姓名,常人亦无法碰触采摘,否则此花便会化为一阵星尘。
直到后来,终于有一个小丫头成功采起了那朵星界的高岭之花,也为它们取了名。
星落星落
每一颗星星死亡之前,都会是它人生中最亮眼的一刻。
绚烂过后落下的星尘留恋世间,化为一朵朵漂亮的小花根植于星界,期望有一天能够再度成为夜空中的一点光亮。
她说,每朵花都会说话,只是我们听不见,只有她能听得见。重霄极为怀念地摸了摸纸上极为逼真的淡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