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两人在河边初见时的模样。
他看得清她,她却看不见他。
帘帐放下,屋内很黑,淡淡的木檀气味却依旧萦绕在内,雩岑摸黑点起蜡来,小小侧影投在帐上,气氛温暖又安心。
零随很忙。
但夜色降临,守着掌心一捧的光亮,等心爱之人而归,也大概是一件惬意的事。
渐渐的,小姑娘俯枕在胳膊上,面前的红烛静静地燃烧着,夜风入帐,乘着无边的思绪一齐没入了梦中。
你可想好了。
四周幽寂,细碎的树影下,此刻却立着两个相对的人影。
璟书倚在树干上,轻轻敛下眸轻笑一声,难不成你却犹豫了?
这便不是你最想看见的麽?零随。
这本就是你的事,与孤无关。
或许我从得知之日起,便想过会有这么一日阿婆收留我,到底我该做些什么她那样善良的人,会欢喜的。璟书闭上眼,昨日之事,若过眼云烟,在眼前反复流转,我也或许,是唯一能做些什么的人了。
谢谢你。
男人睁开眼,笑道:这次是真心的。
零随没有说话,意外地沉默。
她有你,我放心,又不放心。
璟书叹了口气,淡淡摇了摇头,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路,我永远尊重她。也永远喜欢她。
琥珀眸长长地看着对面之人,始终一言不发。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衣襟被扯下,露出那个奇异的图案,璟书对着脸色淡漠的男人好笑道:你不会永远不想告诉我罢。
羽昭。就在璟书几欲以为零随终究不会开口的最后,男人檀口微张,夜风晃动的树荫将他的表情完全遮盖,声音听不出情绪:是上界的上古时的文字。
人名?
璟书沉默地将衣襟拉回,又笑了笑,那往后之事,便拜托于你了。
便转身欲走。
那是一个证明。
还未行出几步远,身后的声线沉沉,闻身回头,那双琥珀眸也看向他,令人放心的标记。
我知晓了。
...多谢。
声音似还飘荡在未散的夜风里,零随望着,直至那个身影消失了很久,却依旧没有收回视线,又独自在夜色中伫立半晌之后,男人似在恍然回过神来,待到行回帐中,才发觉某个小姑娘已然趴在短烧了大半的红烛旁呼呼睡熟了去。
手臂横揽,将小小的身躯横抱而起,雩岑猛然惊醒过来。
唔阿随?闷闷的声音尚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慵懒与懵懂。
回床上睡罢。
男人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角。
柔软的身躯被放下,然方想直起身来,小小的爪子却是不放,紧拽着他的衣襟往床上拖,雩岑迷糊着杏眼蹙起眉嘟囔:别走
孤去沐浴更衣。
男人轻轻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试图对牛弹琴地与某个智商完全不在线的小姑娘解释。
不洗了不不洗了!小姑娘却闭着眼一把将他往下拉得更紧,睡睡觉!
扑通一声,某个男人被迫倒入了满怀的温香软玉之中,顺势隔空打灭了燃得正旺的烛火。
夜风缱绻。
月光温温地照在一个靠窗的小瓷瓶上。
称得上可爱的圆圆的小叶肆意地舒展,然若是有心细看,便会发现某棵随风轻曳的细蔓除却顶上新生的两片小叶,底下的叶片已然不知何时被哪个无聊的人薅空了去。
细长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颇像一只竖着耳朵在田野蹦跳的小兔,一齐,构成了这夏夜的一部景色。
千里江山暮,笛在月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