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吗。
不知为何,她猛然想起之前被零随剿杀之后,意识混沌间,所做的那一帘梦。
信水廊桥畔,那痛苦捂着腿缓缓跪坐而下的身影…
“其实府中还有大伯、二伯留下的库房,只不过爹爹一直不准我去看罢了,四叔五叔的东西整放在七叔那儿,唔,还有八叔…听爹爹之前说,清微府七八万年前好似无端起了一场大火,存放八叔东西的库房倒是没烧到,但后来好似还是都挪去了七叔那保管。”
浮玉自顾自絮絮说着,未曾去注意雩岑的表情几何,话音方落,便见那兀自轻轻抚着那画的人影站起身来,回眸问道:
“我能…随意看看麽?”
“唔…这……”像是没料到对方如此要求的浮玉略略愣了愣,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姑姑的话,自然可以。”
雩岑起身环顾四周。
却未曾见到身侧浮玉的几不可见地、有些担忧害怕地的往外望了望,深深咽了咽口涎。
小姑娘没有去看那些箱子,而是鬼使神差般地走向了那高得几乎要垒到顶上的油纸包。
“这都是有分类的…”见着雩岑想要去碰,浮玉赶忙上前几步主动将其中一个油纸包的面挪正:“这包大抵是六叔在时的公文,那包是杂书,还有是我上次找的六爻卦法…不知姑姑想看哪些?”小丫头说着说着有些垮下脸来:“若是都弄乱了,被我娘抓到可就惨了。”
“那是什么?”
浮玉帮雩岑主动打着下手,生怕对方一失手倒霉的便是她,谁知对方却径直指向了数个大大油纸包最角落,某个隔着有些距离像是被遗忘的一个偏小的油纸包,小丫头闻言探手取来,却足足将其周甚都寰转着掉了一个圈,也没见上面有任何标注。
“欸?…奇怪…”浮玉疑惑地挠了挠头,嘟囔道:“这个怎得没有标记?”
然还未等到雩岑说些什么,小丫头便是眼睛一亮,颇为兴奋地双手并用,主动拆起包装来:“里面一定有什么好东西!”
须臾之后,便听得一声失望的哀嚎。
四道目光汇聚之处,不过是一叠已然泛了黄的信纸。
打开第一张空置的封面,其抬头赫然大大的写着三个字——
检讨书。
………
浮玉在瞧见一打被钉装起来的厚厚信纸后便百无聊赖跑开了去,自顾翻出书库里的又一本六爻坐在一旁读了起来,而雩岑借着这个相当长的空档,几乎略略地将那厚厚一本的检讨书都读了过去。
是的,厚厚一本被钉装而起的,全都是所谓的检讨书。
无论是将那大小各异的纸细细裁填成整齐的书页,抑或是统一钻上小孔一层一层地细细缝制,这显然是个很细致的活,更不必说那按照落款时间顺序从头到尾的整理,笔者一开始的字迹虽青涩难看,翻到最后倒也像模像样了。
雩岑也是接近翻到最后,才认出那并非用原灵古语写下的落款是何人——
神荼。
原灵古语与当今上下界通用之语显然更为简练深奥,有些字虽同型却不同音,同音又不同意,好在她在昆仑到底学了些半吊子知识,一开始字丑的虽通篇难懂,到后面字形规整后倒也能猜出一些内容。
而其间大概有两三次,似乎都是因为签一份的检讨不够诚恳有些糊弄,被打回重复再写,导致好几份的日期落在了同一日。
然其下更厚的一打更是让人震惊,一些却乎是神荼平日上交的作业,而更大一部分,却完全是罚抄。
雩岑随意翻了翻,单坤卦八宫图,便反反复复罚了将近一百张。
…这是她头一回同情一个神。
这也太惨了。
她还犹记自己在昆仑时因为作业忘交被某个古板秃头老仙罚了五十遍学律之事,到最后抖得连毛笔也拿不稳,简直时边哭边骂边哀嚎着交上了那厚厚的一打。
那足有她膝盖高度的罚文…这是抄了多久哇……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收回手,然方要将蹲的发麻的小腿站起,脚尖一晃,发麻的腿肚一时使不上力,整个人竟扑头盖脸将那摞厚厚的纸整个撞塌了去。
散乱的纸页漫天飞舞,她听见了浮玉的哀嚎。
雩岑半晌才从深埋的纸堆里头晕脑胀地钻出身来,恍然间,似摸到了一根什么硬硬的玩意。
那漆黑的板身,冰凉的触感,还有那半臂长的长度——
“跪下!伸手——”
像是幻听,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当啷地将手中的戒尺烫手般地甩出了好远。
“姑姑…”
浮玉哭嚷嚷地从同样的厚纸堆里探出头来,刚要说些什么,雩岑却又不知踩滑了什么,一个脚崴又向身侧堆叠了几块无用的额匾处撞去,小丫头不忍直视地、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浮玉…”
“啊?”
“这里,是不是早就封死了?”
“当然,当年为了防尘防潮,我爹爹特意叫人将这一切都……”浮玉说到一半的话语愕然愣住。
两人所望之处,那几块被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