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个人医疗记录。
“通常来说,豪门家族的私人医生都是不轻易更换的,我家就是这样。所以通过你提到的那位玛丽娜医生,查到了你爸爸——就是周耀辉,的确在很多年前就收购了一家医院,那家医院的创立者就是玛丽娜医生的父亲。这家医院被收购之后虽然也正常营业,但实质上就是你家的私人医院。”
“然后,我们又查了这家医院十六年前的手术记录,发现确实有一台儿童手术。”
莱娅看见夏夏翻到了手术记录页,顿了顿,说:“那台手术,是给一名两岁女孩植入储存卡,主刀的正是玛丽娜医生的父亲。”
手术记录页上写满了泰文,夏夏一行行地看,始终没有说话。
“把那么小的孩子后腰剖开放储存卡,这种事实在让人震惊,为了避免错漏,我爸的人还找到了当时的手术助手。”
“这个人因为当年签了保密协议,开始怎么都不肯说。但玛丽娜医生的父亲、还有你爸爸都已经去世,我们又塞给他很大一笔钱,他才终于开了口。他回忆的细节与手术记录基本是一致的。”
手中的医疗记录被装订成厚厚一本。
以那份植入手术记录作为起始,后面持续记录了小女孩从小到大的每一次感冒、肠胃炎还有受伤。
最后一条记录,写着头部遭受车祸撞击、肺部呛水、腿部被玻璃碎片划破、手掌擦伤——
是爸爸去世那天,她在车上一同遭遇袭击时所受的伤。
尽管潜意识里并不想承认,可这份医疗记录上的小女孩是谁已不言而喻。
所以,后腰的疤并不是妈妈说的不小心摔到导致,是真的植入了储存卡。十六年前的她,的确只是个小保险箱。
夏夏闭了闭眼,眼眶烫得厉害。
即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然真相赤裸展现在眼前时,心却还是会抑制不住地刺痛。
见她脸色发白,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莱娅握住了夏夏的手。
温暖的触感亦是无声的安慰,夏夏低头沉默地看着那份医疗记录,最终选择合上,放到一旁。
“我没事,”她回握住莱娅的手,“真的没事。”
莱娅自然不信。
“收养孩子这种事我能理解,”她忍不住道:“可为什么要往那么小的孩子身体里放东西?储存卡现在还在你身体里吗,会不会有后遗症?”
夏夏摇摇头:“已经取出来了。”
莱娅这才松了口气。
但看了眼夏夏,又不由悬心。
三个月前的电话里,她得知了夏夏身世。三个月后,爸爸的助理交给了她这份手术记录。莱娅想象不出这中间的来龙去脉,更想象不出夏夏离开学校后的这两年多,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夏夏变了很多。
从今晚见到的第一面,她就感觉到了。
夏夏整个人都变得淡淡的。明明呼吸着、说话着,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安静无声的。
即便不问,莱娅也明白是何原因。
夏夏如今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没有人会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没有人会管她晚上有没有按时回家,更没有人会为她铺好路打点好一切,做她坚不可摧的后盾。
她先后失去了爷爷、父母、外婆,还有——那个男人,那个被印在全球红色通缉令上的男人。
他臭名昭着,是被多国联合通缉的超级毒枭。但莱娅知道,他还是夏夏的小叔叔。
曾几何时,他也会亲自来学校接夏夏放学,还会因为夏夏考试成绩下降,半夜去公寓训人。
莱娅至今都记得那张惊为天人的帅脸,以及那极具压迫性的气场。在得知他真实身份后,她更知道那是个极其凶残可怕的男人。
但……他也是夏夏在这世上最后一位家人。
夏夏很爱曾经的那个家。
至少在她亲口说出身世之前,莱娅从未怀疑过夏夏是被收养的孩子。
她跟学校里每一个富家子弟一样,拥有最好的物质生活,接受着最贵族的教育。每每谈及父母家人,就是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
夏夏最在意的就是家人。
或许往后几十年,她还会交到很多新朋友。但即便关系再亲密的朋友,恐怕在夏夏心里也不及曾经的家人来得重要。
尽管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莱娅还是忍住了。
人死不能复生,再多问也只会让夏夏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