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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成灰(上)(1 / 2)

心事成灰(上)

(戴观澜视角)

他是记不得有多久了,许久许久以前的事,那些已逝去的人们还活着,还正欢乐。音容笑貌,仍旧生动。但隔了这么多年看都是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阴影似的,瞧不真切。

他们家在靠海的住宅区,粉蓝色的小洋楼,据说是母亲选的房子,楼下的路边种着两排洋梧桐,每至秋日,从阳台往楼下看,是一片金灿灿的、蓝暗暗的颜色。

阳台下的草坪,是秋琳和他母亲招待客人的地方,她们喜欢交际,而他和父亲比较沉默内敛,通常也不会参与到其中去。直到现在,他仍然记得,母亲常笑谈,咱们这一家四口,一半像火,一半像冰,是怎么活到一块儿去的。父亲听她这话总是笑而不语,温和地望着她。

秋琳时不时带梁笙到他们家里来,母亲特别喜欢她,简直是将她做自己第二个女儿疼爱,他也当她是自己的小妹妹。

梁家家教十分严酷,据说站姿、坐姿都有规定,因此梁笙远不如秋琳活泼。每每在他家,她都是乖巧恭谨地坐在沙发上谈天、看书,偶尔被秋琳逗得实在忍不住了,她才盈盈一笑,脸边浮起浅浅的笑靥,映着桌边一瓶绚丽的太阳菊,灵动娇俏。

他当时年纪也不过十几岁,什么都不懂,但是看到她笑语嫣然的模样,心总是跳得又急又快,脸上发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记得最鲜明的还是某个星期日的下午,他应母亲的要求,上楼去叫两个女孩子下来吃饭。

门半敞着,他远远就听到秋琳又在和梁笙开玩笑:要不你嫁给我哥吧,他长得好看,人也挺好的,到时候咱俩就是姑嫂了,天天都能在一块儿。

梁笙恼羞成怒,欲过去打她的肩:你说什么呢!

秋琳当然不肯白白挨她一下打,在屋里像只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地跑,梁笙也被她激起了好胜心,赶在她身后追,从床上跑到床下。

两个女孩子把房间闹腾得翻天覆地,他怕她俩闹过头了被母亲数落,推门走进去,打算劝几句,没想到正好迎面撞上了跑来的梁笙。

她那天穿了一身浅粉色的对襟衫子,像一朵绯云,轻盈地落入他的怀中。

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少女的容颜近在咫尺,犹带着羞意。她吐气如兰,淡淡的香气顺着她轻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可能是她鬓边杏花的香气,又或许完完全全只是她的味道。

他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感觉就要跃出胸膛。

那一刻的心情,恐怕他这辈子是忘不掉的。

秋琳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咯咯笑着:你们在做什么呀!

他立即清醒过来,松开抱住她的手,后退了一步,解释道:妈让我叫你们下去吃饭。

秋琳哼地一声,拉着梁笙越过他往外走,留他一个人走在后面。

他望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攥紧手心。

手心里还遗留着她的余温。

她的香气。

他和梁笙的哥哥梁煦也算是熟识,每次梁笙在他家玩累了要回去,都是梁煦来接她的。梁煦虽然与他年纪相仿,但仪度翩翩,处事自然周到,几乎和成年人一样,他从未见过梁煦慌乱窘迫的模样。

一次秋琳偷了父亲的酒和梁笙一起喝,两个女孩子没喝几口,就酩酊大醉。等到他下楼时,发现秋琳躺在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胡话,在她一旁的梁笙双颊晕红,早已睡死过去。

梁煦正好这时来了,和他打了声招呼后,走到梁笙身边,低下头,看了看她潮红得不正常的脸,又以手背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抬头问他:她们是不是喝了酒?

他几分无奈:是,应该是秋琳偷来的酒。

梁煦没有多说什么,他脱下身上月白色的外袍,披在梁笙身上,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梁笙迷迷糊糊醒了,水雾弥漫的眼睛望着他,睫毛簌簌轻颤,她软语唤了一句哥哥,梁煦应了一声,神情略带几分严肃:笙笙,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没长大不能喝酒么?

她两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既是委屈,又是赌气道:我长大了。

他在一旁默然看着这兄妹俩,心里几分惊异,梁笙在他们家都是娴静的模样,但在梁煦面前,完完全全还是个小女孩子。

梁煦抱着她往门外走,和他点头示意:观澜,我先带笙笙回去。今日叨扰了。

他一出声,梁笙立即在他的怀里睁开眼,抬头望着他,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我真的长大了。

梁煦被她逗笑了,低头看她,声音温和,含着淡淡的笑意:长大了怎么还要哥哥抱?

梁笙依偎在他的胸口,醉眼微闭,长睫轻颤,耳朵贴在他的衣上,好像在听他的心跳声。她闻言又是一抬头,一对清眸水涟涟的,看着他委委屈屈道:长大了也要的。

那日后,他虽然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兄妹二人似乎过分亲密了,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梁笙父亲严厉,母亲早早离开了她,她如此依赖梁煦,也是情理之中。

之后梁笙过生日,邀他和秋琳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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