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的手渐松,闻多了,似乎也不那么臭了。
雨彻底停了。烈日杲杲,流金砾石。地面上的潮润化作湿气,闷烧着众人。
小九抹了抹自己的后颈,都能感受到一抹刺痛。他往伞底下钻:太热了,借我躲躲。
吴三娘的伞一斜,落了小九一肩的阴凉。
桥上没有遮挡,人全都跑了,挤在树荫和屋檐下。桥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人,吴仁看得更为清楚。
吴三娘一半的袖子曝晒在烈日下,却把边上那个少年遮得严严实实的。
倒是个心思细腻、为他人着想之人。
屋檐下的人越来越多,他被迫挤到墙边,倚靠着墙角。他的个子虽高,但架不住前方一些背着稚童凑热闹的人。看不见匈奴人,便只好看她。
那一身的青色,如独山玉,嵌在万里碧空中。烈日不辨美人色,将辉芒织作轻纱,落下一伞流光。
他敛了目光。不过是个从良的风尘女,有何可看的?
阿姐,你看你看,好多车啊!小九指着远方道。
牛羊的尽头是一场队马车,装载着押送入长安的金银锭。与牛羊不同,车队边上有骑马匈奴人和城中守卫随行。
嗯。吴三娘轻应了一声。
我都数不过来了。这得多少钱啊!小九感叹道。
嗯。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纳贡队伍。以往都是几车木箱,好没意思。今年可真是有趣多了!
小九滔滔不绝地说着,见吴三娘始终敷衍他,便闭上了嘴。
吴三娘的目光落于地面。
此时,黄土路已经半干,略微有些发硬,牛羊只能踩出极浅的蹄印。车队渐近,车轮碾过土路,几乎没留下痕迹。
怪了
吴三娘将伞塞入小九手中,提着裙摆跑下桥。
吴仁则挤出人群,见到车队经过,想是岁贡之事也快了了,便转身走人。
阿姐!小九举着伞,追了下来。
吴三娘蹲地,手指抠弄地面。土里的潮气犹存,若是用力,还是能留下印子。马车内装的是金银,比牛羊还是要重许多,这车痕也太浅了。